手段争夺到手,连自己的婚姻也是如此,在沈惜君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这五个字,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善解人意的话来。
“王妃果真是这样想的吗?”东方溯眉目间有未曾掩饰的疑色。
沈惜君微微一笑,“陛下是否觉得,应该大吵大闹,甚至誓死反对才合臣妾的性子。”
东方溯淡然一笑,“朕知道王妃从不喜欢千雪。”
沈惜君垂目望着自己素白的指甲,自从没了那个孩子之后,她就再没有涂过丹蔻,连艳红的衣裳都极少穿,因为一看到红色,她就会想起那一夜,从自己体内流出来的血还有……那团肉。
“是,臣妾从不喜欢她,可是陛下喜欢。”她伸手,握住东方溯搁在小几上的手,那么用力,仿佛要将他的骨血融入体内一样,“失去孩子之后,臣妾想了许多,也想明白了许多。”在短暂的停顿后,她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只要是陛下喜欢的,臣妾都会努力去喜欢!”
对视良久,东方溯抽回手,徐徐道:“你变了!”
是啊,变了,换作以前的沈惜君,绝不会说出这样委曲求全的话来。
望着自己落空的手掌,沈惜君眼底滑过一抹失落,旋即扬唇浅笑,“不好吗?”
东方溯盯着她,眸光幽若暗火,仿佛要看到她心底里去,“若这一切,都是你心中所想,很好,也不枉朕许你后位。”
“多谢陛下。”在沈惜君又一次施礼后,张进冒雨走了进来,将新鲜折来的海棠花交给垂手站在一旁的宫人。
“好了,朕该走了,改日得空再来看王妃。”在经过尚跪在地上的阿兰身边时,脚步一顿,冷声道:“这一次,朕看在王妃的面上,饶了你,再有下一次,你也不必留在长信殿了。”
“多谢陛下。”直至脚步声远去,阿兰方才长吁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不知是在南境浴血征战还是登基为帝之故,东方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比以前重了许多,压得她连气也喘不出。
阿紫顾不得她,起身来到沈惜君身边,紧张地道:“宗姬,您还好吗?”
沈惜君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言不发地走到朱门边,遥遥望着那道滑入雨中的明黄身影,喃喃道:“他从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阿紫低低叹了口气,安慰道:“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可见陛下心中还是有宗姬您的。”
“有我?”沈惜君吃吃笑着,泪水毫不征兆地自眼中流下,化做两道蜿蜒的泪痕,“他是愧疚利用了我,所以拿皇后之位来补偿,根本不是真心许我,他心里在意的,只有一个慕千雪,只有她!”
“宗姬……”阿紫心疼于她,想再安慰几句,却被后者一语截断,“你不必安慰我,时至今日,我还会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他心里占了几分位置吗?”
“可是阿紫……”沈惜君转过头,一边流泪一边捂着胸口道:“明明知道他对我不屑一顾,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就像飞蛾扑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