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策,天下之大,不容你一个人说了算。只怕是不服气你的人不少吧,就连你身边的亲近之人,与你分道扬镳的人还少吗?你的师弟张仪先生有识见之明,离开你之后,到了秦国,很快就登上了相位,不正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吗?”
樗里疾也是有心要让此时正在关口的张仪听到这番话语,他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当然会利用时机,激化苏秦与张仪的龃龉,令师兄弟二人彻底翻脸,从此张仪也就只剩下了为秦国连横这一条路可走。
果然,苏秦被樗里疾的话说得脸色变白,这番话才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想起了自己与师弟张仪的同门时光,以及共同为合纵大计奔波操劳的日子。同出一个师门,形势相迫成敌,这是谁的安排,这是谁的过错!
苏秦这时往函谷关下仔细地瞧了瞧,发现了正在关口亲自指挥秦军的师弟张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苏秦的心中怪不是滋味,不知是喜悦还是怨恨。
按说师弟张仪能这么快就荣任了秦国的丞相,也算是鬼谷师父教导有方,而且又是自己的亲密师弟,这应该是好事。即便是当初自己知道张仪师弟到秦国后,可能会成为劲敌,但是为了他的前程,自己还不是派苏代暗中相送了五百金。
然而,当张仪师弟这么快就变成了自己的最可怕的对手时,苏秦强烈地感觉到了合纵事业面对着巨大的压力,迎来了真正的挑战。如果自己再不抓紧时间促成合纵各国的实质性联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连纠集合纵各国一起议事,也将成为一个特大的难题。可是,这一切竟然是自己曾经最亲密的师弟造成的,苏秦心中怎会好受?
他深深明白这渑池之战的大局已定,难以再更改,但是就此罢休,苏秦也心有不甘,他在思量着如何再从渑池战役中取得实质的益处。
樗里疾见苏秦被自己的话给噎住,窘迫地不加回答,他十分快慰,得意地说道:“苏秦先生,你怎么就没有话了呢,刚才还不是振振有辞的吗?这会儿理屈词穷了吧!”
苏秦在刚才的思量的工夫,已经想好了初步的将利益最大化的策略,他这时才又有心思与樗里疾斗斗嘴,回敬道:“我理屈什么!天下自古都是有为者居之,你们秦国人也不遑相让吧。”
“渑池之战尽管未逮着你们秦军的司马错将军,可是秦军折损十万大军于渑池战场,元气大伤,几十年都缓不过来。我们合纵军赢得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胜仗,正当弹冠相庆,怎么会如你们秦国人一般,灰心丧气,没精打采,恐怕从此便萎靡不振了。”
苏秦故意把这段话几乎是高喊着说出,也是为了让合纵军的将士们鼓一鼓士气。他心想:“我们本来就是战胜者,何不扬眉吐气的。即便秦国渑池守军最后逃跑了,合纵军取得的胜利也不可小视,何不夸大一番,气一气秦国人。”
樗里疾并不知道秦军在渑池真正的伤亡数字,因为司马错率领的秦军还未彻底地回到秦国,人马尚未清点,伤亡尚未统计,如若让他一个言而有信的秦国公子,说出那为了挽回颜面的虚假数字,也根本就不合他的性格。因此,苏秦在那里夸大其词,渲染渑池之战合纵军的胜利成果,樗里疾竟不能立即反对。
张仪也听到苏秦近乎最高音量的夸大话语,他昨夜与司马错相谈,知道秦军实质的伤亡数字,他有心反驳苏秦几句,但是二人相熟相和惯了的,让他出口去找师兄苏秦争吵,他一下子开不了口。
张仪见此时秦军人马已经接近完全入关,他也催动了胯下的战马,向关内行进,准备找樗里疾商量下一步的秦军行动计划。
苏秦看到了师弟张仪入关的身影,他也没有打算再号令合纵军前去追击,因为接着再追,不仅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被秦军箭阵再次射回来,那时岂不是更加让樗里疾得意了嘛!
苏秦决心利用眼下的局势,再做些文章,而不是随随便便地发动对函谷关的进击。所谓蓄势待发才有威慑之力,真正到了力量用尽,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惊慑于人。
樗里疾没有及时反驳苏秦,苏秦就更是利用这个时机,再次向他喊话:“我听说樗里疾公子是个明白人,秦国百姓称你为国家的智囊,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糊里糊涂,不能明了天下的大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