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侯“咦”了一声,问道:“以苏卿家之见,他们都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苏秦直面韩侯,说道:“这就要看韩侯你是怎么想的了,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假如魏国遇到了秦国的侵略,陷入了危局之中,随时可能被秦国大军摧垮,魏国求救于韩侯,你救还是不救呢?”
韩侯“哦”了一下,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出于本心,他当然不愿冒然出兵去救魏国,因为一旦派出大军去救,如果挽不回魏国败局,那么韩国不仅损兵折将,还得罪了秦国,那样岂不是两失之局?
然而,出于合纵大局,他又不能说自己不去救。刚才苏秦还批评各诸侯国只顾眼前自我小利,没有大局观呢!
韩侯踌躇着,眼色在观望着苏秦,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苏秦其实已经猜到了韩侯的心理变化,他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韩侯一定是不想去救魏国,因为不能确信胜利在握,风险极大。”
“你不必隐晦于我,我只是想得到最真实的答案而已,绝不会抱怨于韩侯。”
韩侯韩固听到苏秦的劝导,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答道:“苏卿家所言不错,我会三思而后行。”
苏秦接着说道:“韩侯作为一国之君,当然要以韩国的利益作为第一出发点,这本无可厚非,我能理解你的立场和苦衷。”
“然而,我们换一种情形来考量。当魏国与秦国交战,魏国已经占据了上风,邀请韩国派兵去助一臂之力,也答应给韩国适当的好处。那时,韩侯会不会派兵相助于它呢?”
韩侯这回不用细细思量,他在苏秦话音刚刚落地之后,就使劲地点着头,回道:“如果情势果如苏卿家所言,寡人何乐而不为!”
申止期待着苏秦的计策,他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苏秦与韩侯的问答。到了这时,申止恍然大悟,他插言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苏丞相是想要换位思量,利用诸侯济富不救贫的心理,把他们诱引到这里来吧。”
苏秦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申大夫所料一点都不错,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无奈之下,才出此抛砖引玉之计。尽管有引诱瞒哄之嫌,但是却可缓解我军的压力。”
韩侯到此时已然彻底明白了苏秦所思所想,他也觉得这个抛砖引玉计策在这时施展起来,再合适不过。韩侯心头愁绪顿减,他一激动之下,不由得起身上前拉住了苏秦的手。
他说道:“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还说什么引诱不引诱,瞒哄不瞒哄,只要是能搬来诸侯救兵,解救了眼下这危局,咱们不妨放手一试。”
苏秦被韩侯拉着手,感到有些不适应,因为对方可是一方堂堂诸侯,如果不是心急忘我,怎么会亲切地来与一介臣民套近乎。
苏秦想到:“看韩侯这副模样,可知其它诸侯的心理,只要是有利于我国,哪里管他国的死活。什么道义,什么情份,遇到实质的利益,都变成了口头的虚辞!”
苏秦稍往后撤手,摆脱了韩侯的手掌,然后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愁眉苦脸地坐在这里冥思苦想,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装也要装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让人们认为我们在渑池之战中取得了胜利,占到了大便宜。这样,形势才更有利于我们。”
韩侯退回到了自己的座席,应道:“就是,就是。寡人也深表赞同,咱们应该庆贺才对!”
苏秦见韩侯听进去了自己的玉计策,笑着问道:“现在韩侯和申大夫有心情喝上两杯我为你们准备的美酒了吧?”
申止笑逐颜开,拱手回道:“我绝对有兴趣多饮几杯,苏丞相只管安排,我绝不阻拦。”
韩侯也呵呵地笑出声来,说道:“怪不得苏卿家刚才说寡人听闻你的计策后,心情绝对会好转起来,你所言不虚,寡人此刻真是开心。今晚叨扰苏卿家,在你府上痛饮一番。”
韩侯有深意地看着苏秦,又言道:“苏卿家可不要心疼寡人吃你的饭菜,喝你的美酒。寡人将来定会加倍补偿于你。”
他说着,自己觉得可乐,哈哈哈地开怀大笑了起来。苏秦也被韩侯和申止的乐观情绪感染,与他们一起喜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听风轩三层厅堂上,苏秦、韩侯和申止从无比愁闷的气氛中终于解脱了出来,堂上响起了他们一片朗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