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攻,领导日理万机,材料写得少,文字方面肯定要差一点,其它诸如酒量、夜生活、交际能力远在笔杆子们之上,而这些,才是官场上真正的受用。
如果仅凭文字功夫比领导强,就不满别人领导自己,就满腹牢骚、怀才不遇,那就有点“灯下黑”了。
“脱离领导是不行的。”孔有为说道,“当年我写材料的时候,很多笔杆子都认为,只要文笔好就行,能写好材料就容易被认可,其实这是一个天大的误区。文笔固然重要,领会领导的意图更重要。文学作品的原创性、超现实性以及张扬叛逆的个性,与公文的四平八稳是格格不入的。天下公文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公文有格式讲究,每位领导还有固定的思维定式,脱离领导意图,再好的文笔也是白搭。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管你的人不满意,神仙也帮不了你。”
林萧喝了口茶水,点头表示认同。
孔有为今天说的一些话,还是有些警示作用的,虽然林萧用不到这些东西,不过却能够起到一定的启发,毕竟市纪委里面,也是有一些笔杆子的,这些人要怎么用,也是一个考验能力的问题。
“领导心中成功的笔杆子,必须同时做到四像,即像马一样奔跑,像牛一样耕耘,像猴一样灵活,像猪一样受气。但大多笔杆子们,偏偏只做得一两个像,更多是四不像。”孔有为接着说道,“有一个故事很能说明问题:某局长因感冒住院,办公室两名副主任奉命加班,管后勤的负责医院陪护,管材料的负责写明天的讲话稿,同样是熬一个通宵,给局长的印象是管后勤的最辛苦,最后当主任的自然是管后勤的。事后,有人总结说,官场如戏,笔杆子只是编剧,哪有导演和主演得的实惠多啊!”
“呵呵,孔部长能从材料堆里面爬出来,也算是相当不容易了。”林萧听了就笑道。
“我那纯粹是因为运气好而已……”孔有为摇摇头道。
孔有为当初赶的机会好,所以才有从材料堆里面,爬到正经仕途上的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如今很少有人愿意终日埋头在材料堆里面,毕竟这种日子不好过,不但需要没日没夜地加班,而且写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被领导随意几笔就给改得狗屁不通,然后继续返工。
最令人恼火的是,可能改过来改过去很多遍之后,又回到了原稿的样子,这才是最令人吐血的事情。
在权力的压迫之下,笔杆子们只能是沦为政治和权术的玩物,并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不过,现在肯沉下心来写材料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孔有为说道,“大部分考上公务员的,都是奔着领导的位子来的,甘心做无名英雄的,基本上没有了。”
现在当公务员不容易,得经过比高考更为严峻的国考,这么一来,愿意默默无闻的人显然就没有几个了。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不过现在的材料好写啊,网上有的是现成的模板,只要大块儿的内容不出问题,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都是可以斟酌的。”林萧就表示道,“我发现越是基层单位,文字工作越容易糊弄,基本上都是直接从网上搜过来,然后东拼西凑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当然了,有些数字方面的内容,应该还是需要注意的。”
“数字的真实性也很有限。”孔有为摇了摇头道,“基本上各单位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些数字应该做高一些,那些数字应该做低一些,这都是有讲究的,不可能随便发挥。”
“这事儿,谁也解决不了。”林萧耸了耸肩道。
统计局的数据都是千疮百孔的,漏洞百出,还能指望什么呢?
“其实,今天我以为你会对王大山的事情,乘胜追击呢,却没想到你及时地偃旗息鼓了,这事儿确实让我感到非常惊讶……”停了一下,孔有为就有些好奇地问道,“王大山的背后是谁,你不会不清楚吧?”
王大山的背后,自然是市委书记张成林。
孔有为这么问林萧,当然是有他的一番考虑的,毕竟张成林占的那个位子,实在是太敏感了,大家都盯得很紧。
这一次,林萧原本是有机会将张成林给拉下来的,可是他偏偏没有动手,甚至将王大山跟移交了秘密部门。林萧这么一来的话,也就相当于是将王大山的问题孤立出去了,张成林作为有可能受到最大冲击的目标,自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若非如此,河西市的官场,没准儿会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