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大的即便是老罗维雷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这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将是来自伊比利亚的庞然大物。
这对于刚刚打完一场与法国人的大战的贸易联盟来说,未免有些太过冒险了。
不过老罗维雷显然小看了资本的力量,在垄断地中海贸易的这个巨大诱惑之下,即便是面对更加恐怖的奥斯曼帝国,贸易联盟也会想尽办法从这个巨人身上零打碎敲的捞到些好处,更何况种种迹象已经证明这样的冒险不但有着巨大的回报,而且也并非不可能实现。
老罗维雷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知道既然不论他是否赞成,箬莎成为西西里女王这件事都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那么他要做的就只有趁机尽量从当中捞到些好处了。
老罗维雷立刻表示了对马希莫的支持,同时他也趁机把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请求教廷宣布他婚姻无效的请求提交给了枢机团。
果不其然,曼努埃尔的离婚请求立刻在梵蒂冈引起了轩然大波。
来自各方的势力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伊比利亚半岛,而到了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法国人似乎对伊比利亚的野心。
这立刻引起了马克西米安在梵蒂冈的盟友们的关注,他们一边想办法拖延对这个请求做出决定的时间,一边迅速把这件事向维也纳报告。
老罗维雷当然并不很着急,他耐心的等着皇帝的回应,同时盘算着该怎么趁着这个机会向马克西米安提出他的条件。
和当下欧洲很多地方一样,梵蒂冈也陷入了某种似乎莫名其妙的混乱之中,所有人都似乎不由自主的被卷入了一个谁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形成的巨大漩涡当中。
这个漩涡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物,每个人有都有着自己的欲望,但就是这样如同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的一团乱麻,寻常的1502年初的欧罗巴的局势。
卡斯蒂利亚舰队在亚速尔群岛的受挫传到巴里亚里多德的时候,斐迪南正听着另一个让他大为恼火的报告。
语文本已经答应赶来巴里亚里多德参加谈判的唐·巴维突然变了卦,他带着卫队悄悄返回了安达卢西亚。
而当斐迪南得到唐·巴维失信逃走的报告时,唐·巴维早已经逃出了斐迪南控制的地区,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哪里。
这么一来,即便是想派人追赶捉拿也变得困难了许多。
这让斐迪南不禁暴跳如雷,他很想斥责原本做为平叛军指挥官的贡萨洛,却被贡萨洛毫不客气的指出与唐·巴维谈判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安达卢西亚。
“也许某个自以为是的人做出的愚蠢的决定才是造成这一切麻烦的原因。”
听着贡萨洛满是嘲讽的话,斐迪南的怒意已经让他脸上原本松弛的肌肉绷得紧帮帮的,随时都可能彻底爆发。
“唐·巴维回到塞维利亚之后就会发动更激烈的行动,”贡萨洛冷冷的看着斐迪南“我会把他抓到你的面前,不过我不希望再出现只是因为毫无根据的猜疑就被从前线调回来这种事。”
斐迪南神色沉沉的盯着贡萨洛的脸,他知道这个人在威胁他,可他却毫无办法。
当听说唐·巴维逃走之后,他就知道局势已经向着最坏的可能发展。
安达卢西亚的叛乱势必将会越演越烈,而这一次唐·巴维也势必不会再轻易接受妥协和谈判。
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派遣得力人选迅速平叛,否则趁着因为伊莎贝拉驾崩,卡斯蒂利亚局势不定,或许局面真的就可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所谓的得力人选,无疑就是面前这个让他厌恶甚至痛恨的男人。
只是即便包括财库官唐·马可洛斯拜恩在内的很多大臣已经向他提出让贡萨洛再次担任平叛军的指挥官,可斐迪南始终有些犹豫。
和北方不同,南方的卡斯蒂利亚军队大部分是贡萨洛的旧部,甚至他的模范军就是从其中训练而来。
斐迪南之前曾经见过那些新军,虽然那支军队迄今为止还没有经过过真正大的战斗,但是他却有种感觉,这支军队很可能会成为贡萨洛手里一张起着关键作用的王牌。
正因为这种种顾忌,斐迪南对让贡萨洛再次出任平叛军指挥官顾虑重重。
不过随着关于海上卡斯蒂利亚海军失利的坏消息的到来,斐迪南知道他已经再也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否则不但局面有可能会变得更糟,那些卡斯蒂利亚贵族也会对他失去耐心。
斐迪南以摄政的名义下达了认命贡萨洛的命令,同时他急令征召卡斯蒂利亚沿海各地的武装船只,随时准备应付葡萄牙人从海上发动的袭击。
一时间卡斯蒂利亚陷入了因为连续的意外挫折变故导致的动荡不安之中,尽管伊莎贝拉还没有下葬,很多卡斯蒂利亚人已经开始怀念女王的统治。
对于这段时间以来突然出现的纷乱迹象,很多卡斯蒂利亚人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初伊莎贝拉活着时候所过的安逸生活。
而女王刚刚去世就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而关于胡安娜的精神状况的种种传言更是让卡斯蒂利亚人忧心忡忡。
而做为胡安娜的摄政,斐迪南强势的态度更是令卡斯蒂利亚人担心斐迪南会有一天干脆取而代之的给自己戴上卡斯蒂利亚的王冠。
卡斯迪比亚人可以接受一个有着阿拉贡血统的王位继承人,当他们却绝对无法容忍一个阿拉贡人成为他们的君主。
即便他们其实都是一个祖宗。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巴里亚里多德的民间,开始有人喊出“卡斯蒂利亚要卡斯蒂利亚人的国王”这种听上去就充满危险的口号,而这种口号一旦在街头巷尾响起,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再也刹不住步伐。
对于这种显然是针对他的言论,斐迪南采取了激烈的手段,在他的授意下,宗教审判所开始对有着危险言论的民众采取了严厉的手段。
一时间巴里亚里多德城里巡逻的士兵多了许多。
2月1日是伊莎贝拉的葬礼。
早已提前赶到的各地贵族齐聚王宫。
整个王宫这一天笼罩在一片肃穆和压抑之中,富丽堂皇的挂毯已经被黑色帷幔罩住,身穿丧服侍从们从女王最后辞世的房间一直排列到宫殿外的马车前。
女王被安置在一架由素色花朵铺就的床榻上,已经涂满了粉的脸上是一种透着死气的诡异白色。
由8名女王生前最信任的大臣组成抬棺人缓缓的抬着遍布鲜花的床榻从房间里出来,他们经过已经站满人群的起居室和走廊,然后把女王的遗体缓缓抬上同样用整匹的黑色丝绸包裹的马车。
斐迪南一路沉默的跟在后面,他可以感觉到四周头来的那一道道满是质疑甚至是敌意的目光。
不过他却坚定的面对那些人。
他很想告诉他们,不论是否承认,从现在开始他是卡斯蒂利亚最有权势的人,即便是他的女儿戴上了王冠,但是卡斯蒂利亚的未来也依旧要有他来决定。
只是斐迪南没有想到,就在伊莎贝拉葬礼这一天,一个对他来说是真正的噩耗彻底摧毁了他精神上最后紧绷的那根弦。
由于在地中海上遭遇以阿尔及尔的海雷丁为首的北非海盗与奥斯曼帝国舰队的前后夹击,重创之下的阿拉贡舰队,不得不放弃封锁西西里岛的打算,仓皇逃回了位于地中海西岸的阿拉贡海岸,甚至因为担心被追击,他们一路沿着一条河逆流而上,干脆躲进了一个叫维卡尔奥维拉的内河港口里。
这就意味着这趟远征已经失败,西西里王国的统一已经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