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些克制的法军士兵开始残酷的予以镇压,有些地方吊死了几个不肯合作的村民,并烧毁了不少的房屋,一时间佛罗伦萨远郊的乡村里浓烟滚滚,一片哀嚎。
法军在阿尔诺河下游的行动并没有能瞒住箬莎的眼睛,事实上法军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线之内,这让箬莎在感激亚历山大在罗马涅打下的基础的同时,也对他那异乎寻常的关注情报的举措由衷的感到佩服。
在以往即便有人对情报在战争中的作用十分重视,可却都没有像亚历山大这样近乎执着认为这种看似枯燥的东西会在战争中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以至为了这个他甚至还专门建议箬莎在她的军队里设立了军事侍从这个职务,然后把一批看上去更像学生而不是士兵的军人塞给了她。
一开始,箬莎完全是出于对亚历山大的信任才使用这些人,不过现在她倒是觉得这些人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而亚历山大对这些人的原话则是:“盯紧他们,不要让他们出事,也别让他们给你添麻烦。”
箬莎没有辜负亚历山大的信任,她很好的保护了这些人,同时也多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些帮助,正如亚历山大说的那样“这些人现在只能做这么点事,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们能创造奇迹,可现在他们只要带上耳朵就可以了。”
“路易已经做出决定了?”箬莎看着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捉摸着,她有时候觉得有些累,和巴伦娣与卢克雷齐娅的身边有值得信任的帮手相比,她显然要自己担负着更多的责任,这固然让她觉得这是亚历山大对她的信心,但是却又不能不承认这给她带来的压力也是难以形容的。
“陛下,法国人是在寻找我们进行决战。”
一个将领有些担忧的说,以3000人对付法军主力,这在很多人看来显然是有些疯狂的,虽然首战的胜利大大鼓舞了那不勒斯人的士气,可将领们却都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巨大威胁。
所以当箬莎下令主动撤出阵地的时候,很多那不勒斯军官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给我2 天时间。”箬莎突然对那些将领们说“我要你们用一切办法为我们的军队争取到2天的时间,2天之后一切就会有改变了。”
箬莎的话让将军们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理,”一个和那些“学生兵”一起站在帐篷角落里的年轻军官鼓足用勇气走了出来,他的声调有些古怪,显然并不是本地人“如果您能向我们多提供些消息也许我们可以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否则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知道该如何为接下来的作战提供帮助。”
“士兵,你叫什么?”箬莎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这个年轻军官,她之前就注意到这个人是那些学生兵中颇为活跃的一个,现在她倒是想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如他表现的那样有些真本事。
“我叫奥摩,陛下,我的哥哥是卡丘利察的库拉什,我们都在博洛尼亚大学求学。”年轻军官有些紧张的回答着。
“哦,我知道了。”箬莎先是点点头,她没有理会年轻军官望着她的眼中露出的炙热情愫,那对她来说很熟悉,不过却也是最容易忽视的,然后她好像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眼这个年轻人“你说你有个哥哥叫库拉什?”
“是的陛下,卡丘利察的库拉什。”奥摩有些激动的回答。
“我想我听说过你哥哥的名字,”箬莎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很快你就可能要见到你的哥哥了。”
奥摩有些意外的看着箬莎,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无理才赶紧垂下了目光。
“请注意各位,这就是我要你们给我争取2天时间的原因,”箬莎向那些还没明白过来的军官们说“2天之后,我们要和路易再次交战。”
佛罗伦萨城外,路易·德·波旁恼火的盯着不远处的城墙。
他站着的这个地方距离城墙很近,近的几乎只需要一支上好的长弓就可以威胁到对面的敌人。
可就是这个距离,却让他怎么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了。
城墙上飘扬着法兰西的旗帜,这看上去似乎是个好消息,可德·波旁公爵知道那面旗帜之所以能一直矗立在那里,是因为双方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去拔起来。
法国人在上午的时候终于从那个缺口登上了城墙,经过一番出人意料的激烈战斗,法军把佛罗伦萨人从城墙上赶了下去,然后把自己的旗帜树了起来。
那一刻德·波旁公爵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彻底击败城里的佛罗伦萨人了,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只是德·波旁公爵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比他想的麻烦了些……
首先占领城墙的法军还没来得及向城内渗透,就出人意料的遭到了来自城内的炮击!
之前已经已经被堵死的街道和小巷成了另外一道城墙,护卫队从这些地方向着那些大多只带着近战武器的法军展开了攻击,火枪和硬弩射出的箭雨弹丸毫不吝惜覆盖了没有向内的墙垛保护的城墙上几乎每一个可以看到的角落。
一时间法军士兵纷纷中弹,而之前当城墙即将被攻陷时就被毫不犹豫扔下去的火炮,这时候正躺在城下的废墟里,完全没有机会成为法军的战利品发挥出丝毫的威力。
纷纷涌上城头的法军成了靶子,因为没有掩护,他们不得不拥挤在一起,或是干脆趴在靠里面的地方不敢抬头,到了后来他们干脆从缺口向外退去,把完全暴露在敌人枪弩射程内的城墙让了出来。
德·波旁是在几乎要跟着爬上城墙的时候被那些退下来的士兵逼着退下去的,他看着城头上孤零零树立在那里的旗帜,不禁恼怒异常。
只是在连续派人两次登上城墙,又两次被几乎完全射杀在城头后,波旁公爵不得不改变了策略。
“用火炮把城墙完全轰塌。”公爵下达了命令“既然他们堵死了城门,那我们就自己开一道门。”
原本还为自己的幽默想要放声大笑的公爵,看着城墙上那已经被攀登的士兵踩踏得如同个裂开嘴对着他发出讽刺大笑的缺口,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火炮缓慢的向前移动着,为了能准确的击中缺口地方,波旁公爵让炮兵尽量把火炮向城墙靠拢,当站在火炮旁看着漆黑的炮口逐渐瞄准了目标后,路易·德·波旁公爵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他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路易·德·波旁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日落前攻入佛罗伦萨。
“7分药,”一个满脸熏黑的炮手对副炮手喊着,看着用有着刻度的漏斗添进药槽的引药,炮手舔舔嘴唇看了眼旁边难掩兴奋的公爵“大人,您稍微离远点,这声音可是够受的。”
“不,我就在这看着。”波旁公爵固执的说“好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炮手无奈的耸耸肩,在又一次测算了下距离后,拿起火把点燃引线。
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立刻飘来,波旁公爵却用力吸了口。
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地面的震颤让公爵身子一晃,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然后,波旁公爵就诧异的看到,除了第一发炮弹准确击中城墙缺口,又砸下了一片砖石之外,伴随着接下来的炮声的,是一枚枚的落在法军队列里,炸得血肉横飞的炮弹!
顺着炮声,波旁公爵扭过头去,随即他看到了从远处田野里涌出的一片身影。
布萨科的博洛尼亚第六团,在这个时候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