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来接你,可你却没有等我就去了市政厅,”巴伦娣看着亚历山大“然后听说你的人在市政厅的广场上险些出事。”
“我们现在是在谈生意吧,而且据我所知你除了对生意之外的其他东西也不感兴趣,”亚历山大皱了皱眉,他不想节外生枝“我们还是说回到怎么结算这笔钱吧。”
“我有两个建议,”说到生意,巴伦娣的神色一下变得冷静下来,她把身子向后微微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很认真的对亚历山大说“一个是我家会如数支付你这笔钱,不过因为整整一万金弗洛林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我们只能分期付给你,但是请不用担心我们会付利息的。”
“那另一个建议呢?”亚历山大知道后面这个应该才是关键。
“另一个,”巴伦娣略微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措辞,然后才说“你大概知道我在蒙迪有一块领地,那地方距离比萨比较近,我的父亲正在那里为我建造一座城堡……”
说到这,巴伦娣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看着亚历山大,那眼神好像是在说:“难道你不想表示一下吗?”
亚历山大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说起来他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巴伦娣的这个样子。
在他印象中巴伦娣和箬莎有点近似,应该都是那种很理性的女性,可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有点奇怪。
“蒙迪的领地和城堡是我的嫁妆,”看亚历山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巴伦娣只好继续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求我的父亲把城堡建得更大些,不过那就需要更多的钱。有可能会影响罗维雷家商会的生意,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笔钱做为投资,借给罗维雷家,当然你是要分到红利的。”
亚历山大有些错愕的看着巴伦娣,他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变相邀请自己加入罗维雷家的商会,或者说是入股更合适,总之这和他之前想的多少有点不一样。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吗,”亚历山大稍微沉吟之后问到,他想要知道罗维雷家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他们要在这里面获得什么好处“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处境并不好。”
“罗维雷家的处境也不好,”巴伦娣始终很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个笑容,不过看上去不是很自然“你在罗马郊外的战斗让你获得了荣誉,我父亲甚至说以你在战场上的勇敢,如果早一百年,你就是个传奇似的人物。”
“那意思其实是说我现在这么干就是不识时务了。”亚历山大喃喃自语。
“当然不是,”巴伦娣摇摇头“他说你很聪明,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虽然你得罪了贡萨洛的侄子,但是你却收获了另外一个人的友谊。”
亚历山大笑了,他终于知道了罗维雷家的人忽然改变了态度的原因。
和他一样,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似乎更愿意看到科茨察赫而不是贡萨洛成为罗马的解放者。
“我得承认你的确很有眼光,”巴伦娣赞许的点着头“我知道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的商队的确开始给我们所有人找麻烦了,听说那个叫哥伦布的人带着他们的船队从印度运回来很多香料和黄金,这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我想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他们继续在罗马得意。”
巴伦娣的话让亚历山大轻轻笑了,他知道巴伦娣始终只是用一个商人的眼光看待西班牙人,但是很显然她的父亲热那亚大主教的眼光却要宽远的多。
不过正如巴伦娣说的那样,的确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西班牙人继续得意,这其中既有罗维雷这种过去的法国带路党,也有科茨察赫这种原来的同盟,而且随着阿拉贡人在意大利越来越肆无忌惮,这个名单还会越来越多,过不了多久,其中就要加上波吉亚这名字里。
然后,另一个要比查理八世更加难以对付的敌人将出现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再次发出一声轻笑。
“这可真是让人期待的一年。”
亚历山大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吟自语。
这天晚上,在波提科宫,亚历山大六世召集了所有儿女,举办了场很丰盛的家宴。
在宴会上,亚历山大六世对自己的女婿乔瓦尼·斯福尔扎表现出了罕见的亲切,而对他最小的儿子,也没有像平时那么冷淡和漠视。
这让乔瓦尼和凯撒不由神色阴沉,更多少有些疑惑。
他们不相信亚历山大六世没听说白天发生的事,
当喝了好几杯新堡葡萄酒后,亚历山大六世慢悠悠的放下酒杯,看着坐在长桌对面的秘书,亚历山大六世微微摆了摆手。
诺梅洛恭敬的行礼,然后起身离开。
所有人不由向亚历山大六世望去。
亚历山大六世有些费力的端起酒杯,多少来的糜烂生活虽然让他享受到了足够多的乐趣,可也摧残了他的身体,特别是最近两年,随着与茱莉亚·法尔内整天厮混,教皇已经多少觉得身体状况不如以前了。
“我希望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很幸福,当然这也包括我自己,所以我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女人。”
亚历山大六世伸手拍了拍旁边茱莉亚·法尔内的手背,他的目光里透着宠溺,看到女人露出笑容,亚历山大六世原本略显阴郁的脸上有一会也显得明朗了很多。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要看我们家的笑话,他们用流言蜚语重伤我们,更不惜使用各种阴谋对付我们,所以我们必须一起对付那些敌人才行,”亚历山大说着看向他的子女们“记住你们身边的是家人,没有比家人更能值得信赖的,因为他们的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这是上帝安排给你们的家人,所以你们必须相互依靠和信任。”
亚历山大六世的话让波吉亚家几兄妹一时间似乎沉浸在了浓浓的家庭气氛中,可当他们听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与盔甲兵器的摩擦声时,几个人霎时神色一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诺梅洛带着几个卫兵走进了房间,他们紧盯着坐在卢克雷齐娅身边的乔瓦尼·斯福尔扎,以至当他刚刚察觉不妙还来不及看向旁边的妻子,就已经被人从被身后紧紧按在了椅子里!
“父亲!”
卢克雷齐娅发出一声惊呼,她惊恐的看着那几个士兵,当她要再次开口时却被站在旁边的诺梅洛轻声打断。
“请您和我离开一下卢克雷齐娅小姐,”诺梅洛小声在卢克雷齐娅耳边说“请按照您父亲的意思做。”
“不,别离开我亲爱的!”
乔瓦尼意识到了危险,他伸出手同时直起腰想要站起来,却被再次按住,同时随着卢克雷齐娅的再次惊呼,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乔瓦尼的脖子上。
“听你父亲的吩咐。”诺梅洛再次小声说,看到卢克雷齐娅犹豫的站起来,他向已经等在旁边的一个年轻侍从随手摆了摆。
年轻的佩洛托·卡德隆走了过来,他任由卢克雷齐娅几乎瘫软的依靠在他的手臂上。
在被年轻侍从搀扶着离开餐桌后,卢克雷齐娅不由回头向她的丈夫看了一眼。
乔瓦尼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死定了。
虽然之前已经想到过可能会有危险,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是亚历山大六世自己亲自给他布下陷阱。
一杯葡萄酒递到了他的面前,当看到亚历山大六世拿出一个里面装满了殷红液体的精美瓶子时,乔瓦尼·斯福尔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
殷红的液体滴进酒杯,亚历山大六世随即摇了摇杯子,然后举到了乔瓦尼的面前。
“记住,你们是家人,”亚历山大六世再次望向他的孩子们,然后他看着乔瓦尼“你也是家人,所以给自己留点尊严。”
看着那杯子里晃动的酒水,乔瓦尼·斯福尔扎喉咙里发出了绝望的叫声。
1497年2月19日,乔瓦尼·斯福尔扎在参加完他的岳父亚历山大六世举办的家宴后,与当天夜里忽然旧病复发。
他的妻子在他的床边整整陪了他一夜,但是在第二天的早晨,乔瓦尼·斯福尔扎却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据说他死的时候因为痛苦的挣扎而撕碎了床单和身上的衣服,以至当他的尸体被抬出房间时,身上的穿着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
从这一天开始,卢克了起亚·波吉亚成为了寡妇。
而就在乔瓦尼死后的第二天,也就是2月21日,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向城外的联军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