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既在雒阳,那雒阳城内外,必定都是聪明人无疑了。从昨晚开始,雒阳方向派往军中通报情况的使节一个接一个,殷勤得不像样子。
此时听得太子说起军务,雷诺“嘿”了一声,摆出沉吟姿态:“却不知会有什么军务?难道有仗可打么?”
董允瞥了雷诺一眼,懒得理会。
费祎待要答话,却听前头蹄声大响,军使手举小旗一溜烟奔过,沿途喊道:“诸军加速行军,前队今晚就到弘农!”
又过了会儿,马谡也从前头过来,向刘禅拜了一拜:“殿下,李正方将军处,发来紧急军情,并有军务上头的建议,丞相令我询问殿下的意见。”
刘禅打开军报看过,将之递给董允。
他看着马谡,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道:“丞相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马谡再拜,重复了适才的话:“丞相想听听殿下的意见。”
“哦。”刘禅反应了过来,然后发现那军报上写得什么,自己记不清了。
他从董允手里拿回军报,又看了一遍,喃喃地道:“李严将军在河东与匈奴五部之众对峙,请求我军分出一路精兵,从侧面援助破敌?”
“是。”马谡躬了躬身,低头不看刘禅全神贯注的思忖模样。
马谡的心里甚至有些迷惑:这样的具体军务,太子哪里能有判断?今天的考教,是不是太严格了些?
过了会儿,刘禅慢吞吞地道:“我听父亲说,正方将军是个能干的人,他不会被匈奴难住的。只不过,他总是想得太多,想得太周到……此番之所以如此,是想让我获得击败匈奴的功勋吧?请季常回复丞相,就说,这是正方将军的好意,我很感谢。我愿意渡河走一趟,但,须得宿将协助才行。”
顿了顿,他对马谡道:“我骑马骑得很好,我可以的。嗯,我也会小心,不乱出主意。”
“殿下真是果断!”马谡吃了一惊,又问:“敢问殿下,需要何人协助?”
刘禅想了很久。
汉室的臣子们,大抵都知道太子刘禅不是什么天资出众之人。刘禅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脑子太笨,想事情慢得吓人,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父亲那般策马横行天下,扫荡奸雄的能力。更没有丞相那种千事万端俱在心头的本事……那实在不可能,刘禅想想都出汗。
按照雷诺的说法,便是五十个刘禅捆在一起,再加十个雷诺,也没有丞相的脑子。刘禅自己倒觉得,这事情阿诺去尝试就够了,恐怕五十个阿斗捆在一起,未必对阿诺有什么帮助。
好在有些事,倒也未必需要脑子多快。有些事,刘禅近些年来被人提醒了许多遍,一次次地想了又想,总能慢慢地找到一点脉络,想得比寻常人明白些。
他更知道,有些事非得想明白;还有些事,根本无须操心。以自己的脑子,操心了反而是添乱。
于是他很快放弃了继续盘算,正色道:“丞相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章武五年五月中旬,后将军李严与匈奴呼厨泉单于对峙于河东,汉太子刘禅亲领虎贲营精兵三千,渡河抄袭匈奴侧翼,得左贤王刘豹之助,一战破敌。随即又疾驰折返弘农,统兵迫降雒阳,于是汉军之势如火燎原,而世人皆知刘禅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