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开门见山,直接就道:“这些人丁原本归属于宗帅或贼寇,许多人的亲属、宾友都遭到了屠戮,正在人心惶惶、各有盘算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大规模的逃亡……这种局面下,县衙没有办法立即接手,庐江雷氏须得助我一臂之力。”
蒋琬说的一点没错。
这一万多人,可不是抛家舍业追随玄德公的荆襄百姓,而是习惯了宗帅、贼寇的控制,甚至与之保有千丝万缕联系之人。哪怕宗帅贼寇的下属中,那些格外桀骜不驯的大都已经授首,剩下的也押入牢狱,发为奴工使用;可其余的人尚在,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机器,每个人都有情绪,有安危的判断,有爱恨的选择。
前日里,雷远分派各路人马接收庄园坞壁的时候,各处就曾出现过试图武力对抗的场景。甚至在前日晚间,站在乐乡城的城楼上,还能看到某几个方向的远处,传出声嘶力竭的呼叫之声。耳力好的,甚至还隐约听到兵器交击声、大队战马奔驰之声。待到清晨时,这些声响俱都停歇,只有几股淡淡黑烟,分在各处冒起,随即被呼啸寒风吹散。
想要真正将这些人制服,需要长时间软恩威并施的管理,有许许多多的实际工作要做,蒋琬自然不会以为靠着身边十几个吏员,就能轻易维持这么大的局面。
雷远反问道:“公琰,你准备怎么做?”
“这些人分散在各处庄园坞壁,每一处的人丁彼此关联交织,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圈子……这必定会对县寺的管理形成阻碍,我打算趁着冬季农歇时节,将他们全部拆散、再更换地方重新安置,彻底打碎彼此之间的勾连。”
“好!”雷远颔首赞道:“公琰,你这主意,确是长治久安的办法。”
以此时的道路、通讯条件,原有的邻里、亲属一旦被拆分到相当距离以外,就很难保持正常的沟通联系;原有的尊亲、长者之类,也无从发挥影响力。到那时候,虽然人丁依然是那些人丁,但是组织结构已经根本不同,县衙的管制也就不会受到阻碍。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
蒋琬笑了起来:“我身边只有小吏十余人,哪里能办下这么大的事情?刚才所说的,自然俱都请续之去做。续之别忘了,你可是乐乡长啊?”
雷远凝思片刻。
上万人的安置、管理,在纸面上当然很简单,笔画轻轻勾勒,蒋琬这里加个数字,周虎那里减个数字,完成了。但实际上呢?县衙缺乏基本的投入能力,想要绕过庐江雷氏完成此项任务,根本是不可能的。越是急于控制这些人丁百姓,蒋琬越需要雷远的支持;而越是仰赖雷远的支持,庐江雷氏对乐乡县的控制就越深。这是可以拿到台面上、坦荡说起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指摘。
这方面的问题周虎完全想不到,所以才会在昨晚为此焦心,但蒋琬却当即想到了。两人在政治利益上的敏感程度,实在是天差地别。当然,未必是周虎无能,更可能蒋琬在这方面的禀赋确实超群。
“这件事情,还是由公琰出面吧。”雷远徐徐道:“我大概想了想,庐江雷氏可以做两件事情,作为对县寺的支持。”
蒋琬微微躬身:“便请县君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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