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野心大多时候是因外物激发而非本性,即便是本性,在人与人交往之间总要分个强悍与孱弱,孱弱的人就算再怎么有野心,也不会敢在别人面前暴露出来,因为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在同样有野心而更强大的人面前,这只是失智的取死之道。
可一旦有了外物相支持,那就不一般了。
就像是四百年前咸阳的秦王宫勾起汉王刘邦的全部欲望,巍峨宫城就在汉中一般,当刘备率军沿着漫长山道走入益州、深入益州后,他便再也拔不开腿了……飘零半生的刘备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形容这样一片土地,它富饶而巍峨、山川相连道途险阻,似乎与外面的天下都不一样。
那是燕北的天下,包括已经是他的和将来是他的。
而这里,是刘备的天下吗?
蜀中有剽悍的百姓、富饶的田地,绵延不绝的山脉自然有取之不竭的铁料,甚至因交通不便而形成独立于中原独特的文化气质,这一切都让自诩见惯世面的刘备感到新奇不已。
这里有关口、有河道,即便没有敌人阻止,刘备想从外面走进来都花了好一份功夫,更不必说如果他防守?
谁也别想进来!
刘备的野心被益州这片土地完完整整地勾了起来,他甚至在庆功的酒宴上不知该说什么好,懦懦嘴唇哭笑不得的表情写满了意义难明的情绪,最后仰头一口饮光了酒,摔了酒樽道:“益州,天赐之土!”
这天下没有一块土地能被自己称作基业,不论幽州、冀州、青州、徐州、豫州、荆州,刘备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哪里好也不知道哪里不好,一直被大势推着走。没有筹划没有决断,但这一次不一样。
诸葛孔明说益州好,刘备便取来益州看看是不是真的好,而今日,天下若有哪里能被刘备称作基业的话,那边就是益州了。
自今日起,他将被天下百姓冠以诸侯的称谓,统治益州……燕仲卿,你放马过来啊!
我刘玄德,也终于有今日!
……
刘备想的什么燕北自然不会知道的这么细致,他就是觉得以前低眉顺眼的玄德兄胆儿肥了,不但胆肥也好像变聪明了,知道谋求政治优势了。
哇!岁月呀,瞧瞧这天下十几年来发生的事,俩早年每逢战事便必然被揍得满地找牙的小将军,一个做了兖州牧一个自益州将军,在辽东卖马贩盐的匪头子成了赵王之尊贵。
这种事放十几年前告诉别人是要被笑死的,可事情偏偏充满吊诡,再难的事,他们都做成了。
“可孤怎么就这么讨厌呢,你说这……”燕北从殿中王榻上蹦下来,穿着素氅来回踱步,“他们几个在孤麾下时,多打一仗输一仗,让麹义骂得抬不起头,那会多,多可爱,嗯?”
换言之,燕北觉得现在的刘备太让人讨厌了。天下眼看着就要平定了,南下扫灭曹操,甚至都用不着调兵,他一个人站在邺城门口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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