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漆黑除了遥远的地方有匈奴兵高举的火把发出些许看不透彻的光亮外目不能视,而魏续与匈奴人的厮杀也让他心神烦闷,便开口道:“高校尉也认为应当发兵南下?”
高顺沉声道:“顺不敢妄议朝廷用兵,只是疑惑进攻匈奴。”
高顺不是反对燕北向匈奴用兵,他只是觉得朝廷用兵不应如此儿戏,只因度辽将军与匈奴争地输了,把原本归附朝廷的南匈奴逼反还打了败仗,朝廷就要征发大军报复吗?
“总要打的,无非早晚。来的时候度辽将军在雁门拍案说匈奴一样臣服了,应该南下去平定天下。如果不算他丢在云中的两根指头,他是第几个说这样话的人我都忘了。”燕北摇摇头,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感受吹拂夜风的凉意抬手挠了挠后脖颈子,这些天地上发潮,从冀州到并州让他有些水土不服身上起了疙瘩到夜里痒得要命,咬着牙说道:“高句丽、扶余不定,则不敢渡大河南下;匈奴不除,今后则为其所害。平东夷若南方诸侯来犯,尚有大河阻拦,若南下平诸侯东夷来犯,有何能阻?”
州郡不宁,燕北如何敢南下作战。
不要说现在还有个差不多能过去的理由可以向南匈奴开战,哪怕没有理由,只要南匈奴不像乌桓人那么服帖,燕北无论如何都要在南征之前和他们开战。至于高句丽更不必说了,那是他割据辽东时期的遗留问题了,周围的大国小国能征一个算一个,尤其是在东疆的,燕北小时候没少受域外诸国的恐吓,总怕他们会入塞抢夺,现在轮到他们因燕北而提心吊胆了。
虽然燕北现在不是国君,但他同样以君主自居,而且深知自己遇上了过去诸多君主虔诚祈求都碰不到的好时机。从董卓、刘辩往上算起,四百年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这样受朝廷约束之小的权臣与皇帝。
到将来朝局稳定,尽管他自己选出的封疆大吏多半是对他俯首贴耳,但朝廷重臣未必再像今日这般听他的话。如果再不能借此时机做些大事,岂不是让大好时光明珠暗投。
毫不客气地说,若非如今南方并未平定,他就是有汉以来对朝局乃至天下权势与影响力最大的人,远胜从前各个皇帝,没有之一。
上一个拥有这样调动天下之力的男人,后来被人们称作秦始皇。
深夜里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高顺传令城下曹性以强弩手准备迎敌。不多时,魏续率先自黑暗中奔出,马臀悬着一圈头颅,斯随后陆续窜回四十余骑,清点了斩获首级,足近二百。不过虽然战祸颇丰,实际对匈奴人的杀伤却不如早先的成廉,因为夜间匈奴兵较为分散,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斩下首级,几乎没有遗漏。
说到底,还不是汉人雀蒙眼害的,虽然外头都是乌漆一片,却终究比不常吃牛羊得到的黑夜适应力。
方才吩咐下归还勇士洗涮干净后为其庆功,城外却突然传来报信,匈奴人打上门来,围了城外到处都是,趁曹性稍有放松便击破西南一垒。
燕北怒而掷下魏续献上的匈奴雕弓,气冲冲地跨马向城门奔去……匈奴蛮子还学会攻其不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