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升骨城守不住,这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笑话。哪怕单凭一道护城河,城中只要有一千守军就能高枕无忧地向城下抛洒箭矢击退敌军。
即便汉军拥有二十架怪异的石砲,能暂时压制城上守军一阵,但当他们拿出火矢射击石砲后攻城军队一样只能潮水般撤去。
石砲的杀伤固然令人恐惧,但归根结底射程上完全被弓矢所压制。
想通了这个问题,守城并非难事。
但出现逃卒也是无法制止的问题……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事情,尤其在相对封闭的围城之下,尽管仅仅一日,一万余兵马在城外围困的架势死死地压在每一名高句丽士卒的心头,令人不堪重负。
下午,数百米高句丽士卒由吊篮出城,在城下挖掘汉军堆积在护城河中的土石,潘棱部不甘示弱,当即自睡虎口出击直奔城下,与高句丽军搦战。
尽管有城头箭雨的侵袭,但潘棱部就聚集在城下四百步,朝护城河外侧的高句丽兵不断射击,骚扰其无法专心清理护城河,最终只能撤回城上。
当天夜晚,得到良好休息的汉军再度集结,十九架石砲涂满厚实而僵硬的泥浆,由背负着土石的度辽营押着缓缓推至城下,对城头丝毫不逊于晌午的攻势,开始了。
数以千计的度辽营将士振臂高呼,挎着刀剑稳步迈向城下护城河,十九架石砲以排山倒海的阵势被士卒簇拥着推向护城河近畿,伴着度辽营将士器械心里拽动缆绳,飞石怒吼而出砸向城头。
有过晌午应对石砲的经验,守城的高句丽兵将士早就备足了火油与箭矢,在石砲发射之前便将绵延不绝的火箭抛射而下,不但集火射向石砲,亦以杀伤操作石砲的士卒为目的,瞬息之间数百支火矢便抛向城下石砲阵线之中……首当其冲的十九架石砲近乎在抛射出飞石的同时,便各个插上数支火矢。
一支火矢的威力对大型原木制成的石砲能够忽略不计,但积少成多,何况每支火矢上浸着煤油的布条成为最好的引火之物,持续烧灼着石砲的木架。
但显然燕北军的将士并不为此感到担心,厚实的泥浆在夜晚无法被城上高句丽兵所知,他们只能看到火矢插在石砲之上便齐声发出欢呼,接着重复在石砲重击下的抱头鼠窜。
随着石砲抛出巨石的震动,每一次击发都有大量带着火矢的泥块坠下,周围带着大盾的敢死之士便趁着这个时机以背篓中的泥浆再度涂抹在裸出的木架之上,给石砲披上厚厚的甲胄。
不惧火矢。
尽管或是无法伤害到石砲,但这的确给不明就里的高句丽军带来激昂的士气,甚至在黑夜之下他们也看不见有多少石块朝自己飞过来……未知有时会给人带来恐惧,有时也会使人无谓。
高句丽军士明显比晌午时更加勇敢,不间断的火矢不断抛洒而下,即使顶着石砲的攻势也没有丝毫减弱。
额头绑着白色包扎的高句丽世子伊尹漠在下午醒来后便强撑着身子向各级将官下达专门针对石砲的守城策略,准备更多的火矢与火油,同时发动民夫在城中挖掘地道……尽管汉军尚未有丝毫夺取城头的迹象,但伊尹漠已经做好巷战的准备。
汉与高句丽的战斗不同于往昔燕北在中原或是在幽州冀州和那些敌人的战斗,甚至高句丽人的心态也与汉人不同。
就燕北部下众多谋士武将的心思,即便战火烧到辽东最大的城池襄平,他们也未必愿意死守。其实很多时候一支军队是有什么样的军魂,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首领。
好似燕北这种始终将部众性命视为至关紧要的人,他们军队也是同样,从将军到谋士,无人去争一城一地之得失。即便襄平丢了,他们再去周围抢一座城池即可。以度辽将军燕北的声望,想要幽州得到一座城池,这是能够传檄而定的事情。
可伊尹漠的心态不同,上百年前,他的先祖从汉人手中夺走整个玄菟郡故地,随后无数句丽族人舍生忘死地与汉人奋战,才终于使得他们拥有了立锥之地。数百年来,高句丽与汉人的战争从来不曾停止。
汉朝皇帝将高句丽视为叛逆的属国,从来不曾重视;而高句丽则将自己视为独立国家,与汉朝,是邻国大敌的关系。
从新朝皇帝王莽改高句丽为下句丽,发动战争;到汉朝度辽将军桥玄率军东征北讨;再至如今借汉朝内乱形成军阀的度辽将军燕北,高句丽与汉朝的纷争从来不曾停止,即便时战时和,但那些少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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