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宗克制着身体不再发抖,他从来就没置疑过虎武天的忠心,一如十二年前在瓮城之战时候一样。
虎武天那如山的身体始终没有动弹,他想起了他在瓮城吃的的一块肉就是从李仁宗的大腿上割下的。
当军中无粮,瓮城再也无法守住时,整整饿了三天的他晕倒在战场上。尽管老人大腿上的血迹还在流淌,但老人一如既往地对他露出微笑,“爱卿莫怕,我大唐国运绝不会断送在今日,既然这里是大唐的天下,那么可食用之物,皆是军粮。”
那个男人,与其说是他的君主,不如说是他的父亲。他的命是他救下的,他身上同样有着他的血肉。现在,他就要把命交还给他了,所以,他不再言语,只是跪在李仁宗面前。
李仁宗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虎武天面前,他的手抚摸在虎武天头上,如同抚摸他的爱子。
“楚乐,你想要什么?”李仁宗道。
楚乐儿道:“皇上,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和虎武天,只能活一个,这个选择,是由你选,还是我选?”
李仁宗道:“如果我拒绝呢?”
楚乐儿捡起虎武天那把砍刀,然后慢慢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李仁宗,淡淡道:“我和虎武天,只能活一个。”
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选择题,至少在周围的人眼里,李仁宗只会选虎武天。
但是,李仁宗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接过楚乐儿手中的砍刀,慢慢放在虎武天面前,道:“武天,朕说过,你的忠心能换取一切,即便是死,朕也会让你的英名永垂不朽!”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大厅上所有将士道:“告,帝国元帅虎武天,战陨于明月关,追封大唐镇国大元帅,国之柱石,其长子孙追封定远侯,与国同休!”
虎武天抬起头,仰面而泣,道:“臣,谢主隆恩!”说着竟拿起地上的横刀,往自己的咽喉处割去。
“不可!”一个神将营将士上前紧紧拉住虎武天的手,“元帅劳苦功高,怎可因这么一件事情就悍然赴死?”
他看向楚乐儿,愤怒道:“不管大帅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我大唐!你楚乐何德何能,竟敢让陛下抉择放弃大帅的性命?”
“住嘴!”虎武天喝道。他怕,他真的怕,害怕楚乐儿与李仁宗的关系被其他人知晓。他的一生就是要保护那个男人,即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为过。
但是这名武将却没有停止,一下子跪在虎武天面前,道:“当初以妇人作粮一事是我余莽提出,也是由我亲自下令!楚将军若要追究此事责任,我余莽愿意一人承担!”说着竟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自己脖颈上。
他看着楚乐儿道:“楚将军若是要交代,我余莽的命可以随时拿去!”
楚乐儿只是盯着他,道:“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动手吧。”
“你......”神将营周围的将士义愤难填,似乎要上来将楚乐儿撕成碎片。
楚乐儿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冰冷道:“所有吃过人的人,都不应该活在世上。”
余莽胸口起伏,道:“楚将军是要我们全部自裁才能放过大帅?”
楚乐儿道:“不,你弄错了,我是要你们神将营所有吃过人的人,全部死在这里......”
此言一出,神将营将士皆是怒发冲冠,刀子一下子抽了出来,而五大兵营的统领们也是拔刀相向,一时间剑拔弩张!
正当双方对持之时,虎武天突然跃起,横刀一劈,一个还在狂吐不已的神将营将士的脑袋便飞了起来,炽热的鲜血一下子喷洒在神将营将士的脸上。
“你们,全都该死。”虎武天身上涌出无尽的杀意。
众将大惊,“大帅!你......干什么?”
虎武天看了他们一眼,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既然违抗皇命,罪该万死!”
“大帅!”一个神将营将士跪了下来,“大帅要我们赴死,我们岂有岂有惜命之理?只是若是连大帅都去了,那谁来保卫我大唐江山?又有谁能抵抗阿鲁氏斑驳?能跟随大帅,我们不怕死,只是,大帅,大唐不能没有你啊!”
虎武天的手在发抖,他看向楚乐儿,道:“楚乐,我若赴死,你可有把握能对付得了阿鲁氏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