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拿个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酒壶,里面酒已经见底了。
他旁边的地上,蹲坐着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身上披着明显不合身的蹭上不少油污的军绿色棉大衣,正低着头玩着面前的游戏机。那个游戏机通身银白,设计感十足,看上去绝对是个高级货,也因此和屋内的其他东西格格不入。
小男孩吸了吸鼻涕,尽力伸长胳膊,想要把手从过分长的衣袖中露出来。
靠里的那张床上坐着一个身材瘦高,手里拿着一本书的女孩子,她的眼神很恍惚,似乎是在因为书中的内容而沉思,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杨倾艾的思绪的的确确早就脱离了她手里的书。
季成研的手一滑,游戏机“啪”地掉在了地上。
神游天外的杨倾艾被突然的响声给拉回了现实,她习惯性地皱眉,然后冷冷道:“开学之后,把它还回去。”
这句话的指向很明显是季成研,只不过季成研如同聋了一般,只拿她的话做耳旁风。
矮胖男人仰起瓶子,等待最后一滴酒落入口中,然后眯着眼砸砸嘴,一个顺手,就把瓶子朝杨倾艾砸了过去。
杨倾艾抬头目测了一下,没动。
瓶子掉在了床上,由于床的幅度,又咕噜噜地滚了下去,碎在地上。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季成研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见瓶子没有砸中杨倾艾,甚至还惋惜地摇了摇头。
“对,我看你这次做的不错。人家有,我们凭什么没有!对吧!有本事把它弄来,那就是自个儿的。”矮胖男人季硕打了个酒嗝,矮身抚摸了一下季成研的头,虽然被季成研给厌恶地躲开了,却也还是不恼,反而嘿嘿笑道:“能往家里拿东西,就是好本事。就是爸爸的好崽子。”
“不像有的人啊,吃里扒外,家里人供着她,她啊还不知道报恩。呸,到底不是姓季的啊,啧啧,老子养条狗还知道替老子舔**趾头呢。”
季成研笑得更夸张了,不过杨倾艾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到是让他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趣感。
为了激怒她,季成研决定暂时和自己也很讨厌的季硕结成同盟。
“清高有个屁用啊。你看看,你妈当时还三贞九烈的呢,最后还不是拿自己卖钱去了,要我说,她比你会变通,你要跟她学学……”季成研难听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不过呢,要我说,你身材还真不如她……特别你妈妈那个屁股,啧啧……”
杨倾艾的身体在极难察觉地颤抖着。
季硕嘎嘎大笑:“你个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就会想女人了吗?你别急呀,反正那小娘们是咱们家的,想睡她还不容易?你小子也挺有眼光的,晓得这个女人啊,还是熟点的在床上有味道,不像是那些不识货的,倒是更爱那些雏儿,啧——没见识的,害的我这次把价格折了又折才叫他勉强满意了。”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拿眼望了望杨倾艾,似乎是在责怪她不肯就范,害得自己丢了个大赚头。
季成研笑得身体乱晃。
“诶诶诶,今天她妈伺候的是哪一家?”季成研冲季硕挤挤眼睛。
“今天除夕,讲究一个团圆……叫一家吃了有什么意思啊……今天啊,我搞了一个聚餐。”季硕的话越说越下流,似乎是酒劲上了头,他突发奇想道:“你不是想女人吗,要不要现在带你去看个活的?”
季成研沉默了一下,他对女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只不过他想要让杨倾艾愤怒。她越失态他就越高兴。
“好啊。”于是他说道。
杨倾艾的手指掐进了她的肉里。
季家两个男人嘻嘻哈哈地出门了。
灯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眼眶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那一夜,杨倾艾做梦了,梦里面没有季家父子,梦里面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他把她护在身后,他的动作很自然,就好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杨倾艾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梦里面她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他笑着说你真残忍,但是她知道他不是真心怪罪她的。
杨倾艾也笑了,火越烧越大,除了他和她,就只剩下无尽的火光了。
那一夜,有人在梦里的大水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有人在梦里的一把火中获得了解脱。
对于温顾尧来说意义非凡的两个女人被囚于梦境,而温顾尧全然不知,他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