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地区资料分析员对于二战的剖析十分犀利,完全不受政治生态的影响,只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对二战进行动态研究,最终得出结论:“鲛人改变了二战进程,跨海之战中,如果忽视鲛人的存在,则进击者必败。即使是今日的高科技海战,原始状态的鲛人依旧能够发挥‘人海’战术的优势,使得水下武器无的放矢。提请上级注意,要想使战斗力涵盖太平洋,首要任务就是清除鲛人。这只是其一,更深远的任务则是彻底探察马里亚纳海沟,探明其中潜藏着的不为人知的生物体系。这是地球人类生存的必要行动,否则,海洋异动不止,大陆板块撞击事件层出不穷,由此引发的地震、火山喷发、地磁紊乱等现象将越来越频繁,直至将地球变为末日废墟。”
一直以来,大概世人都对51地区有所误解,认为那是一个研究外星人、地外生命的特殊机构,与现存的地球生态无关。看过这些资料后,我才知道,51地区对地外世界的研究,正是为了让地球人更好地生活在地球上,平安地繁衍下去。
“一份很好的资料,醍醐灌顶,发人深省。”我由衷地说。
嘉利颇为自豪地回应:“这只是51地区数万份资料之一,不谦虚地说,我们对于历史的研究、未来的瞭望走在全球最前沿,已经将第二名甩开近一圈。如果没有51地区,地球人的科技水平将下滑一百年。请听清楚,我说的是51地区,而不是美国。虽然机构的顶头上司是五角大楼,但机构内部的科学家来自全球各洲,完全没有国界限制,他们全都是自动放弃国籍、自动献身研究的超级自然人,终生留在机构内,与世隔绝,直至老死。与他们的辛勤劳动相比,我即使死在与鲛人之主的战斗中,也是一件轻松的事。”
我深深沉默,如嘉利所言,那些跨国科学家为了人类的未来付出良多,却籍籍无名。相反,有一点科学发现就宣扬得满世界皆知的无知小人却占据了媒体的窗口,成为世人口中的“超级科学家”。这种本末倒置、上下颠倒的情况不知道还要延续多久,真的是令人深恶痛绝的社会弊端。
关于鲛人之主的巢穴,资料中也有论述,其原始位置在中国大陆的蓬莱正东七百公里、水下二百五十米之处的凸起大陆架上。该位置存在海量珊瑚礁,最高点距离海平面仅有十几米,退潮时露出海面,鲛人栖息其上,发出类似于人类唱歌的声音,吸引过往的海船停留。那些船的最终结果就是沉入大海,与珊瑚礁一起,成为鲛人巢穴的外围掩蔽物。这种记载与中国古书《山海经》里说的基本一致,可见是全球航海家的统一认识。
当人类科技进步时,鲛人也产生了进化,其巢穴迅速扩大,繁衍能力也与日俱增。于是,其巢穴扩充至四百余个,并以每年五个的速度增加,由太平洋向其它三大洋漫延,并有沿着通海河道上溯的迹象。目前来看,鲛人的核心巢穴就在马里亚纳海沟的边缘,太平洋舰队的超级声纳能够搜索到它。
有研究员提出,可以采用深海**远程攻击,击碎巢穴,使之沉入海沟。可是,另外一批研究员则以为,人类认为“沉入海沟”是毁灭,可对于鲛人来说,那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损失,毕竟那是半人半鱼之躯,过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五百艘潜艇、四艘航母、三百架舰载机、深海**两千枚、深海制导**四十枚、蛙人推进器五百架、蛙人两千名、海底遥控**两千枚——我们需要什么,军方就提供什么。除了核武,任何常规武器都不在话下。现在,缺的就是能够与部队协同作战的奇术师。”嘉利说。
她说的只是军方提供武器的一部分,资料附录中,有三页清单列明了那些武器,连登陆艇、水陆两用装甲车都有,考虑得极为详细。
美军提供武器,而龙组需要提供人力,各尽其能,通力协作,争取最终胜利。
“这些资料——”我问。
嘉利聪明,立刻回答:“资料已经传送给洪夫人,并且向她无条件开放了51地区内的第一百零六资料库,该库中存放的是1900年至今的全部东海资料。我们很有诚意,也理解洪夫人的苦衷,给她这些,至少能让她向上级汇报时有底气。”
酒喝干了,资料也看完了,但洪夫人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你们中国缺少一位一呼百应的‘奇术之王’,民间性的领袖,而不是一切都依赖于白道。那样的话,办任何事都会快一些,方便一些。”嘉利说。
我并不这样认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个国家的治理十分复杂,如果领袖太多,则民众会被动地分入各种阵营,接受各种理论体系,最终变得一盘散沙一样。
那样的话,亚洲大国就无法保持其稳定性。
我不再接话,而凯利善解人意,也暂时闭嘴。
她按铃传令,有人又送进红酒来。
“继续喝,希望在我们酩酊大醉之前,洪夫人能给个回话。”她说。
一语成谶,在我们喝了四瓶红酒、躺在沙发里昏昏欲睡之时,洪夫人的回话到了:“请夏先生去夫人房间谈。”
我快醉了,对着传令的人摇头:“要谈就到……这里谈,我已经太累了,心累,比身体更累。告诉洪夫人,要谈就过来,大家一起谈,不要总是绕来绕去的兜圈子,那样大家都累。”
此刻,我并不知道洪夫人思考的结果如何,心里只是觉得,要想活得安稳不易,人类的进程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不碰鲛人这个雷区,只是固守大陆,看似平安,实则隐患深藏。等到鲛人之主强大到某种程度,一定会呼啸而来,洗劫大陆。
战争是绝对的,和平是相对的。
三战一定会爆发,单看有没有恰当的引爆点。如果不想在三战中延续过去的悲惨命运,就要先发制人,消灭祸患萌芽。
“夫人说,请你过去。”来人很强硬,大步过来,搀住我的左臂。
我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起身,刚到门口,嘉利便开枪了。
来人软绵绵地倒下,双腿、双臂、腰间中了五枪,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带走我的……朋友……来来来,我们继续喝,继续喝吧……”嘉利吆喝着。
她也有七分醉了,两颊深深酡红,双眼流光溢彩。她不是故意伤人,凡是醉酒的人心里都特别清醒,不会冒然出手。只要出手,非死即伤。
“不要开枪,这是在……大陆,会有麻烦,会有……麻烦,你知道吗?”我向嘉利摆手。
她向我扬了扬麻醉手枪:“这里装着消声器,没有声音……三十分贝都不到,要不你量……一量?”
我们同时哈哈大笑,因为感觉捉弄了洪夫人的手下,等于是向她秉持的繁文缛节挑战。
来请我的人太无礼,让他中两枪受受痛也是很应该的。
“你说,洪夫人真的想通了吗?”嘉利问。
我摇摇头。
“如果我们以后为敌,你会怎么办?”嘉利又问。
“公事公办,绝不苟且。”我率直回答。
没有人能收买我,用钱权让我卖命,洪夫人亦不能。她想过来就过来,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叫我去就叫我去,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醉了,也累了、倦了,现在是需要休息的时间……
我闭目睡去,隐约觉得双眼酸痛。
看了那么多资料,我真的累了,需要关闭视界、闭目深思,然后辩证性地选择吸收。
如果洪夫人拿不出对策,就要失去开战良机,只能被动地等待鲛人之主坐大后向大陆的反攻。那时候,也许洪夫人已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但接任者的智慧不见得超过她多少,一败涂地、溃兵如山的场面现在就可以想及。
“浩劫,又一场浩劫!”我默然哀叹。
过去的百年,来自东海上的攻击让老百姓吃尽了苦头,如果再有一次同样的大劫,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巍巍中华还禁得住风吹雨打吗?
我相信洪夫人不是个胆小怕事、推诿责任的无能者,她是女人,女人有胆量做大事的时候,比男人更具有大手笔、大心胸、大决断。
“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吧……”嘉利在自言自语,“明天醒来,一切就都呈现出不同的局面了……”
我也渴睡,仅仅是勉强支撑,等待洪夫人下一次“相请”。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大楼开始摇摇晃晃,似乎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震。
我倏地睁眼,四周光线变得极度晦暗,只能大致分辨出家具的轮廓。灯全灭掉了,空调出风口嗡嗡响,却感受不到一丝凉风。
地震并未发生,我思忖大概是酒后头晕所致,便扶着沙发背起身,去找客厅的吊灯开关。
我脚下轻飘飘的,好容易才挨到墙边,手指摸索到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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