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有生之年,他的生命里竟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令他每次面对她,就会变得全身都是破绽。
傅华笙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本要上前好好说几句风凉话打击打击傅臣商,先是被他破相的脸吓到,然后被他脸上千载难逢的属于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惊住。
傅臣商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
“啧啧,看起来昨晚战况惨烈啊!”傅华笙一副“安久真是甚合我心这样就没人比我帅了”的猥琐表情。
傅臣商那脸,她还真是舍得啊!
只有彻底决定不要了,才下得去这个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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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见安久第二天立即就来找自己颇有些惊讶。
一是惊讶她这么快就考虑好,二是惊讶她带着一副远离的表情却能这么顺利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光看她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傅正勋还是问了一句,“考虑好了?”
“嗯,我想离婚。”
老爷子起身,慢慢踱步到落地窗跟前,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话,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安久,你家人对你怎么样?”
她都嫁过来了,傅正勋肯定早就把她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安久不知道傅正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不太想回答,可是现在有求于他,只好有所保留地回答,“我外婆对我很好。”
仅仅一个问题,傅正勋就引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顺势继续问道,“你外婆?”
“嗯,她一直自责自己的失误造成我的悲剧,其实我从没怪过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你外婆,是怎么死的?”
安久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只简单回答,“生病死的。”
其实她的病本来不严重,只是心里装着太多事,自己又总让她操心。
傅正勋似乎还想问什么,却换了个问题,“你离婚之后要回家吗?”
安久立即摇了摇头,“我不回去,外婆也不希望我回去。她躺在病床上还一直担心我的事情,她不想我跟着我爸或者我妈,后来还想托一对没有子女的亲戚照顾我,不过牵扯到一些财产继承之类的问题,我爸不肯,当时我还没成年,只能跟着他了。”
“你外婆……挺好的。”傅正勋叹息。
听到外婆被赞扬,安久眸子里立即有了神采,“嗯!不过,其实我外婆可孩子气了,在外人面前特会装闺秀,私下里在我面前就一老顽童!”
“你和你外婆很像。”
正因为未经雕琢,所以才会那么像。
安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外婆那么优秀。”
傅正勋问,“那跟着我,愿意吗?”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你可以住在老宅,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安久满头黑线,“呃,这不合适吧……”
傅正勋俯瞰着窗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楼下正斜倚在车身上的傅臣商以及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傅华笙,一旁还有似乎正在等安久出来的傅景希。
这时,傅臣商似有察觉的微微抬头,目光正和傅正勋的对上,顷刻间便是冰火两重天。
傅华笙在他眼前扇了扇,“看什么呢?估计正和老爷子商量离婚协议呢!”
“依我看,老爷子这么宠她,搞不好为了她的幸福还会帮她选婿呢!”
此刻安久正心下惶惶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又想着老爷子让她住老宅是什么意思?
“安久,过来。”
安久急忙依言走过去,然后只一眼就对上了傅臣商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看到安久的刹那,傅臣商脸上的阴霾瞬间似被一把火燃烧殆尽,然后那火瞬间蔓延了他的全身,如同浴火锻造一般,下一秒,傅臣商已经变回那个无往不利冷漠强大的神。
整了整精致的袖口,无视傅华笙的聒噪,以征伐的姿态大步朝宅子里走去。
安久心下一慌,本能地退缩回去。
他想干什么?
“我家老二,你真的不要了?”傅正勋跟她做最后的确定。
她对老二有情,他看得出来,正因为有情,才会选择离婚,否则,她会过得很幸福。
至于老二……
“不要!”安久的回答干净利落肯定。
一旦下了决定,她就绝对不会更改和犹豫。
“要不要,可不是你说了算。”
书房的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崔谦仁没能拦住,尴尬地站在一旁,伴随着那句令人惊心动魄的话,傅臣商正径直朝她走来。
她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抓住她的瞬间,大掌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提,直接扔到自己的肩上。
傅臣商在傅正勋喝止自己之前开口,“她嫁了我,就是我的人,即使你是我的父亲,也无权干涉我们的婚姻!还有,二十年后,我未必不如你!”
最后这一句话明显就是在警告,不要妄图再拿股权威胁我,逼急了,我大不了选择慢慢熬。你就把家业交给傅华笙那个二货,没脑子靠女人的傅弘文,没有名利心的傅景希吧!
局势瞬间逆转。
崔谦仁被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一头冷汗,二十年后,您这意思是等老爷子死吗?
小心翼翼地朝傅正勋的方向瞅了一眼,却见老爷子惊怒之后竟颓然坐了下去,一副“后浪死在沙滩上”的愁肠,以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