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李晶晶穿衣洗漱梳了发鬟。
望英从进屋起嘴巴就没听过,细细的道:“小姐,两位邓族的长族是邓王妃、邓夫人的堂伯、堂叔,年龄都上了七十岁。”
“哦。”
“老堂伯患得是风湿病,我瞧着他双手手骨都变形了。老堂叔以前中风了,嘴是斜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
“因着邓族所有人都要迁到北地去,那边没有好的大医师,邓王妃与邓夫人想请您给他们瞧瞧,最好是能够根治了。”
李晶晶是头一次见邓族的长辈,自是要穿戴正式得体,一切弄好之后,就去了正院的大厅。
邓王妃、秦家邓氏正说着邓族当年被匈奴追杀差点灭族的伤心往事,泪流满面,见到李晶晶,连忙拿帕子擦了泪,脸上挂起了慈祥的微笑。
坐在曲氏下首的两位干瘦如柴的老头望向了李晶晶,浑浊的老眼亮了一下,没料到十二岁的女孩子能有这般沉稳的气质。
李晶晶鞠躬行礼道:“晶娘见过两位邓爷爷。”
两位老人自是不会倚老卖老,起身恭敬的行礼,道:“邓族学平(学仪)见过护国公主。”
邓学平是邓学仪的嫡亲哥哥。两兄弟是邓王妃兄妹生父的堂兄弟。
李晶晶刚才已经听望英详细说过了,到了这里又听秦家邓氏说一回。
多出的一条信息是不止邓学平兄弟两个求医的患者,还有他们的生父,也就是九十二岁高龄的邓族的族长邓区亮,如今病得很重,都瘫在床上快百日了。
邓区亮一直想要死在北地的家乡,就凭着这个念想,非常执着顽强的活着,迟迟不咽气。
李晶晶想象得出邓区亮对故土是怎样的心情,问道:“那是先给两位邓爷爷还是去给邓曾爷爷瞧病?”
邓学平心里盼得就是这句话,道:“公主若是能移驾过去,我们全族上下都感激您。”
“公主,我爹想着哪怕有一口气能回到家乡瞧一眼都行,请您成全。”邓学仪的嘴向右边斜了两寸,一说话就滴口水,一直拿着帕子擦着。
贺氏低声道:“娘,我与长生跟着晶娘去邓族,你就在庄子里好好歇着。”
曲氏点头。贺慧淑把三个儿子交给了曲氏,跟着贺氏一起去了。
几十年前邓族从北地一路逃到洛阳投奔姻亲白族时,人数不过二十几人,如今族人人数已达到了近一百五十人。
邓区亮族长就是当年下令绝不向匈奴投降的人。至今他不后悔此举。事实上证明他做的对了。
当年北地投靠匈奴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家族如今不是灭亡,就是名声狼籍被定朝弃用衰落。
李晶晶下了马车,眼前是一个古朴上了年代的老庄子,瞧着门跟慕容豪商家的差不多久远,这墙倒是坚固,可也太旧了些,有年头没有粉刷过了。
秦家邓氏幽幽道:“这个庄子是白族的,我们家族初来洛阳时就住在这里。”
李晶晶面露疑惑。
邓王妃低声道:“我当了王妃,在不远处买了地盖了一大片宅子,我叔爷爷族长没有带族人搬过去,就在这里住着,说是怕去坐新宅子,族人安逸了就忘记回北地。”
李家人环视庄子,面积不大,住个百人还行,若是近二百人再加上奴仆,那就很挤了。
邓区亮的话不无道理。这些年邓族人卧薪尝胆,攒足了劲就等着回家乡重建家族。
秦家邓氏道:“我叔爷爷下令,我们外嫁女可以用嫁妆贴补邓族,但绝对不能挪用婆家的银钱给邓族。”
邓王妃眼中隐隐含泪,缓缓道:“我们的嫁妆哪有什么,叔爷爷这是为了我们在婆家能挺起腰杆,不想让我们为难。”
贺氏赞道:“老族长这样做很有骨气,也会让姻亲更加的尊敬,从而尽心尽力帮扶邓族。”
邓学平、邓学仪脚步停顿一下,不约而同回头瞧了贺氏一眼,心里都道:李炳的长儿媳真是不简单。
李晶晶再次对高瞻远瞩的邓区亮肃然起敬。
庄子本来就不大,走了几十步就到了二进正院的后院,两个老婆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裙发上戴着银钗将众人恭迎至偏厅。
李家人刚才一路看过来,邓族奴仆、奴婢穿戴都是中等,看来这些年来邓族的生意做的好,族里又有了财富,也说明没有亏待忠心耿耿的奴仆、奴婢。
李晶晶能体会邓族人求医给邓区亮治病的心情,道:“邓爷爷,这就去带我瞧看邓曾爷爷。”
邓学平从善如流点头,道:“公主、五位大医师大药师,这边请。”
这回跟李晶晶来的是刘大医师、李世去、妙水、子风、广明子,都是亲信。
她安排何平、何安留在庄子值守,不让他们接触邓族的人。
座北朝南的卧房内,古朴大方简洁而又透着雅气的楠木家具,体现出白族借给邓族住的这座庄子内在设施原比外表瞧着富贵。
窗户大开,空气对流,房内除去浓浓的汤药味,没有异味。
楠木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双目无神微睁的枯瘦老人,堆满皱纹的脸上呈现出灰败的气色,方圆半丈内有一股阴沉的死气。
难怪刚才在李家的庄子,邓家人执意不让秦家三个小熊孩跟来,这是怕他们沾到了邓区亮的死气。
邓学平双手扶着床边,凑到邓区亮耳边大声道:“爹,李王爷的孙女护国公主亲自带了五位大医师大药师给您瞧病。”
邓区亮的眼珠子微微转了一下,嘴唇张开,说不出话来。
“我爹耳朵有些背,全身动弹不得,心里却是明白的。”邓学仪边费尽的说话边擦着落下来的口水。
邓王妃、秦家邓氏取出帕子抹泪,站在一旁等着看李晶晶诊断说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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