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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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克雷斯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听声音，似乎城墙正遭受某种东西猛烈的撞击。

    “盖因，是攻城车，那些家伙在撞击城门！”这时，从箭塔上传来索尔的喊叫。

    心里一惊，盖因赶紧冲到城墙边。果然，不知何时敌人已将那辆攻城车移了上来，此刻巨大的撞木正一下下冲撞着城门。

    暗骂自己大意，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盖因立刻大叫：“快阻止它！”

    十几名弓箭手移动到城门顶部，居高临下对操纵攻城车的鲁林士兵连连射击。护在攻城车周围的敌人立刻结成一个盾阵，厚实的盾牌连人带车一起护住。

    弓箭起不了作用，目前城墙上满是敌兵，也无法用标枪投掷，一时拿对方无可奈何。在撞木的连续冲撞下，城堡的大门出嘭嘭的巨响，一次次向内凹陷，连接门和墙的螺栓出痛苦的呻吟，似乎随时都会散掉。

    守在门后的士兵们拼命用身体抵住大门，承受撞木巨大的冲击。一些人找来木头撑在门后，但同样支撑不了多久。

    这时鲁林军士兵重整阵脚，又一次开始进攻，城墙上再次陷入混战，人们无法再顾及下面的攻城车，那些弓箭手也被迫退了回来。

    “该死。”盖因暗骂一声，转头对克雷斯大叫道：“这里由你挡着，我去对付下面的东西。”

    “知道了。”克雷斯答应一声，一剑磕飞一名敌兵，带着他的小队凶神恶煞的杀入敌阵。

    盖因飞跑到城墙的楼梯口，对下面的人叫道：“快把油送上来。”

    在得知敌人会使用攻城武器后，他们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不仅加固了城门，还准备好了燃油。这时听到盖因的叫喊，几名士兵赶紧抬着油罐爬上城墙。

    一些敌人见状想要过来阻止，却被列斯塔带人死死拦住。将油罐抬到城门上方，盖因望着下面不住冲撞的攻城车咧嘴一笑：王八蛋，等着变烤猪吧。

    随后在他吩咐下，士兵将油罐倾斜，大量燃油稀里哗啦浇满整辆攻城车。

    一名早已做好准备的弓箭手把箭头点燃，随即将火箭射了下去。就见一点火苗准确的扎上攻城车顶部，随即大蓬火焰轰的蔓延开来。

    猝不及防下，围在攻城车四周的十几名鲁林士兵立刻变做火人，他们惨叫着，在火海中四下乱撞，凄厉的惨叫让人禁不住心里寒。

    然而具有丰富攻城经验的鲁林军应对火攻有相当的经验，攻城车看似烧得厉害，实际上车顶蒙有一层特制的皮革，还用魔法师公会制作的防火材料涂抹，所以对攻城车的伤害并不大。

    同时后面一声令下，又有数十名敌人冲了上来，他们每人背着一个装满泥土的口袋，将泥土覆盖在攻城车上，火焰很快就被熄灭。

    攻城车继续冲击着城门，眼见火攻也没有作用，盖因又惊又怒。情急之下，他冲下城墙，吩咐手下道：“去把战马牵来。”

    跟随他的骑士答应一声，就去聚集战马。这时盖因率人来到城门口，这儿已堵满了人，他们抱着顶门的木头，拼命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门，另一些士兵则满脸紧张的握紧武器，一旦城门失守，他们必须竭尽全力阻挡住敌人。

    “呆会儿等我的命令，你们就把城门打开。”盖因对在这里指挥的诺里道。

    诺里惊问：“您想做什么？”

    盖因狠狠一咬牙：“如果不解决外头那玩意儿，城门早晚会失守。我准备率骑兵冲出去直接把它砍烂。”

    诺里连忙阻止道：“盖因大人，千万不要冲动。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敌军，您冲出去立刻就会被包围。就算能毁去攻城车，恐怕也…”

    盖因摇摇头：“没时间犹豫了，只要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凭借战马的冲击力，我们未必没有脱身的机会。”

    诺里还想说什么，这时城门又传来几声巨大的撞击声，厚实的大门在嘎吱一声中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木屑四下飞溅。

    诺里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他沉声道：“那么请务必小心，毁去攻城车后马上回来，我会派人掩护您的。”

    就在盖因等着杀出城堡的时候，城墙上的战斗也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似乎明白已到了最后时刻，鲁林军起了疯狂的进攻，大量敌人不顾一切的爬上墙头，和守军战成一团。

    双方都投入全力，守城方的预备队也被拉了上来，目前整个城堡的外墙上挤满了敌我双方的士兵，双方几乎是寸步不让的厮杀着。流矢在半空中飞掠，出嗖嗖的啸响，和下方的兵刃撞击以及临死的惨叫一同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眼见攻城车对城门的冲撞一下比一下猛烈，索尔扯着小美叫道：“快，射那些操纵攻城车的敌人。”

    小美听话的调转箭头，随着一声巨大的啸响，骨箭准确的命中在撞木后面操纵的一名鲁林士兵。他在一声惨叫中整个人被完全贯穿，带着一蓬血雨直跌到数米开外。

    索尔还没来得及为小美巨大的臂力咂舌，马上又有一名敌兵补上了位置。几秒钟后，他遭了和前任同样的命运，这个倒霉鬼直接被骨箭钉在了攻城车上。

    然而第三名悍不畏死的鲁林士兵又补了上去，片刻后再次遭到小美的射杀，然后是第四个…

    毕竟势单力孤，在连续射杀7名敌人后，索尔仍没法阻止攻城车对城门的撞击。那些鲁林士兵好像根本不怕死，一个人被射杀，另一个人马上补上他的位置。尽管小美箭箭致命，但相对为数众多的敌人，她的杀伤度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由于骨箭是从蛇妖的体内制造，在连续射出这么多箭后，小美终于力竭。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疲惫的伏倒在地，无法再做攻击。

    这下索尔也无计可施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在攻城车的撞击下逐渐变形。该死，还是小看了鲁林军队的战斗力，难道这么快就要用到后山的秘道了吗？

    “哇啊啊，让老子下去把它砍碎！”墙头上，怒火攻心的列斯塔狂叫着就要往城墙下跳，却被手下士兵拼命拉住。

    这时候，索尔只能呆在箭塔上干瞪眼；城门处，盖因已和手下的骑兵跨上战马，准备冲出拼死一战；城墙上，克雷斯和列斯塔怒吼着，在不断涌上来的敌群中挥舞着他们的长剑和斧头…

    就在城门即将失守的刹那，突然间，一枚特别巨大的石弹好巧不巧，恰好砸在索尔身处的箭塔上。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细长像烟囱一样的塔身立刻被轰掉一半，残存的砖头支撑着厚重的塔顶，无数裂痕在咯吱声中蔓延开来。

    索尔就觉脚下一阵摇晃，探出头一看，立刻让他魂飞魄散：“我的妈呀！”

    只剩一半的塔身无法再支撑自身重量，大块大块的砖石不断掉落。最后整个箭塔一阵倾斜，便猛的向下垮塌下去。

    一瞬间索尔就觉天旋地转，身处箭塔中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不由自主就随着无数砖石向下坠去。

    关键时刻，小美一把搂住他，蛇尾死死缠住一个粗大的石柱，在箭塔即将倾倒的刹那，她猛的一弹，已带着索尔向外跃去。

    垮掉的箭塔一部分砸入城堡，一部分砸上城墙，最前端则掉到城墙以外，就像一根折断的筷子。顷刻间无数砖石从天而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烟尘腾空而起，宛如世界末日。

    城墙上，躲避不及的敌我双方瞬间就被砖石掩埋，城墙外的敌人更是损失惨重，不知有多少人被掉落的石块砸死砸伤。

    这次箭塔崩塌虽然给守城方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不过意外的是，城门前那辆攻城车也被落石给砸成了碎片，反而救了索尔他们一命。

    城堡内，杀气腾腾正准备杀出去的盖因等人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摇晃，外面则是轰隆巨响不断，头顶的城门甬道大量灰尘掉落，就好像遇上了地震。

    可怕的震动让城门处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众人停止所有动作，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外面的动向。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城门的撞击反而停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半晌，等震动逐渐平息以后，诺里忍不住道。

    盖因也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城门的撞击停止是不争的事实。这时已能隐约听到上头传来的惨叫，显然生了什么极可怕的事。

    “我的天啦…”这时已有不少外围的士兵看到了城墙上的惨状。

    盖因心里一紧，赶紧翻身下马，吩咐手下原地待命后，他急匆匆往城墙上爬去。刚爬上阶梯，他已经看到四处散落的烂砖碎石，以及那座只剩基座的箭塔。

    虽然不清楚生了什么事，但他记得离开前，索尔就呆在那座箭塔上。这让他更是心里焦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城墙。

    上到墙头后，眼前所见让盖因大吃一惊。只见一大段城墙都落满碎石，不少来不及躲避的士兵尸体被掩埋在大块大块的石头下，不少伤者在挣扎呻吟着，好在城墙没有被砸开缺口。

    城堡外，近10米长，数米宽的一条落石带彻底打乱了敌人的阵型，连带那辆攻城车也被毁去，也不知有多少敌人被砸死砸伤。

    攻城车被毁，加上刚刚落石雨的威势，敌人终于放弃了进攻。随着撤退的号角吹响，城头上的敌人开始撤退，防守方的士兵则在追杀落后的敌人。

    “妹夫！”就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叫，列斯塔不顾一切的冲向乱石堆，在里面拼命翻找起来。

    克雷斯也带着守备队员们搬开石头，寻找领主大人的下落。然而落石实在太多，堆叠一起，一时间哪里清理得干净？

    难道索尔真被埋在下面了？盖因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上前去。

    “刚刚是怎么回事？”他抓住一名士兵问道。

    那名士兵脸色苍白，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刚才一颗石头砸中了箭塔，打塌了半个塔身，然后箭塔就塌了。太可怕了，满天都是石头…”

    没时间听他回忆，盖因打断他道：“塔倒的时候，你有看到索尔吗？”

    那名士兵摇摇头：“当时太混乱了，我只想着躲避，所以…”

    盖因一把推开他，又抓住另一名士兵询问起来。一连问了好几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索尔的下落，但垮塌的时候索尔就在塔上，却是可以确定的了。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落石，盖因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在这种威势之下，一个人简直微不足道，索尔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列斯塔还在石堆里拼命的翻找，这个粗豪的汉子此时像个女人一样嚎啕大哭：“妹夫，妹夫，你在哪儿？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你死了，卡菲尔可怎么办…”

    克雷斯他们也在默默的搬开石头，检查下面的尸体，不少受伤的守备队员没有去治疗伤口，而是强忍着剧痛帮忙查找。往往他们一用力，伤口就泌出一股鲜血，但却没有一个人退却。

    他们的行动感染了所有人，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搬石头的队列中，除了担任警戒的士兵，已没有人再去理会撤退的鲁林军。

    盖因也费力的搬开一块块石头，隔一会儿他就抬头大声问：“找到了吗？”但每一次的回答都让人失望。

    眼见希望越来越渺茫，不少受伤的士兵已渐渐不支。盖因命令道：“受伤的人马上去治疗，留下一部分人清理现场，其他人赶紧休息，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还会再攻上来。”

    他这么说，就等于是承认索尔生还的机会已非常渺茫。一些士兵犹豫了一下，便纷纷离开墙头，但所有的洛维尔人仍在继续寻找。

    “让你的手下去疗伤吧。”盖因走到克雷斯身边道。

    转头看了他一眼，克雷斯沉声说了句：“领主大人一定会没事的。”便埋头继续翻找。

    “但在这样的坍塌里，他恐怕已经…”盖因欲言又止。

    “领主大人一定会没事的！”不等他说完，已被克雷斯的怒吼打断。

    哪知没等克雷斯话音落下，忽听一堆乱石下传来一个声音：“恐怕什么？盖因你个臭小子别咒我死好不好？”

    所有人无不一愣，随即大喜：“领主大人！”“索尔！”

    这下众人来了精神，赶紧把那堆石头搬开。随着上层的碎石被搬走，石堆开始一下一下的耸动起来，似乎下面也有什么在用力。

    片刻，当搬去最大的一块石头后，就听哗啦一声，一物突的从石堆下面冒起。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满身擦伤，灰头土脸的蛇妖小美。

    而在她身下，被盘曲的蛇尾护在里面的索尔，正笑嘻嘻的看着众人。

    “好小子，你居然没死！”盖因立刻大步走了上去。

    “领主大人，我就知道你会没事。”克雷斯和守备队员们也都松了口气。

    “妹夫啊！”还没等众人上前慰问，突然间就听一声怪叫，列斯塔已涕泪横流的扑了上来。

    一把将索尔搂在怀里，他嚎啕大哭：“妹夫啊，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回去怎么跟卡菲尔交代啊…”

    被他的铁臂锢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索尔辛苦的吐出舌头：“快…快放手，不然老子就真的要有三长两短了…”

    又吵嚷一阵，列斯塔终于把索尔放下。众人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在箭塔坍塌的时候，幸亏有小美护着索尔，他才没有摔死。而且幸运的是，他们落地后，恰好有两块巨石落到他们身边，形成一个拱门样的夹角，替他们挡住了其他的石头，虽然被掩埋在下面，但人却没什么事。

    最后，索尔一脸感激的搂着小美的肩膀：“谢谢你，小美，你又救了我一次。”

    面对主人的夸奖，小美温顺的用头蹭了蹭索尔的胸口，出轻轻的咝叫。

    又再抚慰一番后，索尔将小美收回，她的伤在魔兽空间里很快就会痊愈。

    “敌人已经退走了吗？”看着退到远处的鲁林军，索尔问道。

    盖因点点头：“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要不是这座箭塔垮塌，也许城门已经被攻破，现在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之前我果然还是小看了鲁林的军队，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很可怕。”

    对此众人纷纷点头，经过刚才一战，他们都收起了侥幸的心，再不会以为凭借城堡的天险和充足的物资，就能高枕无忧了。

    望着那几辆投石机，克雷斯道：“一定得想办法把那几个玩意儿解决掉，否则这么轰下去，城墙早晚会垮。”

    盖因也赞同道：“攻城车虽然被毁掉，但敌人很快就可以做出新的。如果想不到应对的办法，下一次我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个嘛，我倒是有个好主意。”索尔突的嘿嘿一笑。

    “哦，你有办法？”盖因惊喜的道。

    索尔啧啧的摇晃着手指：“不要以为我毫无用处，刚刚被埋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大彻大悟，已经想到了对付敌人的办法。”

    “什么大彻大悟？别尽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有什么办法赶快说来听听”盖因迫不及待的道。

    “那就是…”索尔脸色变得异常肃然。

    “是…”受他影响，众人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变得粗重起来。

    咕…哪知就在这个当口，空气里传来一阵肚腹空空的鸣响。

    “突然间肚子好饿，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好了。”

    “靠，你干脆埋死在下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