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扶苏说过此事是假的,莫非扶苏没有告诉给始皇帝?!
宛歌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遥不可及的台阶,她此时真的希望这个台阶现在能长的一点,走的再慢一点,最好走台阶的时间足够能拖到扶苏过来。陆离白的目光在宛歌身上停留片刻,继而笑道:“云真人早就提过姑娘,加之有骊山山民的作证,虽然陛下的确想听姑娘的故事,只是儿时的事情记不太清,姑娘不记得也不奇怪,随意捡几件山中的事情说说也好。”
山中发生什么事情,宛歌也不知道,略微低着头,还是发着怵。
陆离白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忐忑,拂了拂衣袂,状似无意道:“太皇对长公子遇刺之事也很关心,宛歌姑娘以身挡剑,勇气可嘉。”
宛歌还来不及回答,上头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台阶上下来了一个人,声音尖细,是个宦官:“还站着干什么,陛下可等着呢,还不过来。”
惜姑姑当下也不敢耽搁,对着陆离白再行一礼,加快脚步带着宛歌进去。
陆离白刚刚几句话,宛歌已经总结出了不少的信息,其实应该怎么说,正常来说都会有个数,奈何她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如意之事解释不了,山中之事也不知从何瞎掰,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她磕磕巴巴的行完了全礼,跪在地上,只能看眼前一抹玄色的衣摆,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扶苏能来的快一些。
过了好一会,头顶才传来一个声音:“抬起头来。”
出乎意料的,这个声音比想象里要年轻很多,宛歌微微抬起头,目光还是向下。历史上对这个千古一帝按了无数的词,大多离不开暴君二字,但是只要仔细看看历史就能发现,始皇帝绝非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或许他称不上的是礼贤下士,但是绝亲谗远谏之君。
秦朝法律的确严苛,但始皇帝动手杀的也是犯法之人。只要不犯事,命还是保得住的。但是宛歌悲催的发现,她现在就是犯事的……
如同的黑云压成的气势滚滚而来,锋芒再背。宛歌不知道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多久,终于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起来吧。”
宛歌应唯,还没有站起来,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微微一片头,就看见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和他差不多高,眉毛和发色都有些淡,似乎在看她,目光却好像能透过她望向身后。
她正心下疑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这可难得了,阿榕平日里最怕人了,没想到今日到不怕了。”
皇帝看见老人过来,便上去将她扶到矮榻上,同时示意后头的侍女上前,将被称为阿榕的少年抱下,对着老人微微作了一揖:“大母。”
原来是华阳夫人,不过现在是华阳太皇了。宛歌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华阳太皇笑了笑,对她伸出来手:“你就是宛歌吧,来来来,让我看看。”
毕竟是女性,面对华阳太皇的时候,宛歌到没有这么害怕,顺从的走到她身边跽坐下来。目光看着膝盖,华阳太皇就笑笑:“一直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
宛歌乖巧的抬起头,因为位置的原因,她的目光正与华阳太皇相对,按时间算,此时华阳太皇应该有八十来岁,但应该是保养的好,看起来不过是七十岁出头的模样,眼睛略有浑浊,身体看起来却还算是硬朗。
此时的老人差不多都有老花眼,华阳太皇也不例外,眯着眼看了宛歌许久,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听人说,你以身挡剑,救了扶苏?”
这事情宛歌还是知道比,比起让她瞎掰玉如意容易,宛歌当下就说:“那时候出来其实是个意外,虽是秋狝的日子,奴惦记落在树下的东西,冒死出来,却没想到遇上了长公子。”
华阳太皇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难为你一个姑娘家,现在伤势如何了?”
宛歌答的还算有分寸:“谢太皇关心,奴已经不痛了。”
华阳太皇瞧了瞧皇帝,再笑:“云真人说此行会遇上奇女,没想到真有此事,若不是你在,扶苏怕是……”说到这里略微叹了一口气,又很快恢复笑意:“说起来,当时看见剑过来,你就不害怕么?”
宛歌张口就道:“不害怕,公子没事就好。”
华阳太皇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眼角带笑,声音也十分柔和,再仔细的瞧了瞧宛歌:“你既然救了扶苏,可要什么赏赐?珠宝,还是金银。”又想起什么,笑着道,“不如让陛下封你一个乡君如何?”
宛歌先前都照着一个思路答,况且她本就没打算要什么奖励,此时自然也是顺着道:“不需金银珠宝,也不用乡君之位,奴只求公子一世平安喜乐。”
一说完,周围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