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蓝桥一点也不关心这些,捂着脑门往外跑,“那我去把主子的箱子收一收,再给盈小姐晋少爷传个信,咱们就走!”
木同:……心里有淡淡不爽。
……
木同认真起来,办事能力果然不俗。他带着蓝桥,并家里崔盈为崔俣准备的东西,只用四日,就到了洛阳,并且准确找到崔俣住的客栈后院。
杨暄当时的表情略有震惊,这木同一直是个精明的,怎的这回……
蓝桥早已抹着眼泪冲到崔俣面前磕头行礼了:“主子蓝桥好想你……”
“正好,我也想你煮的凉茶了。”崔俣微笑道,“夏日来了,总是胃口不好,难以安睡,你收拾收拾,一会儿去给我煮几盅。”
蓝桥连连点头:“我收拾完就去!”
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骄傲的朝木同炫耀与主子的亲密,木同却陡然明白了,一个熟悉的自己人伺候,对崔俣来说是真的很必要的。
诚然,以崔俣智商,不可能和杨暄怄个气都得饿着自己,但杨暄地位再尊贵,对爱人心思再细,也总有注意不到,或者注意到了却做不到的地方。比如这一盏凉茶,蓝桥的手艺不一定比别人好,味道不一定有多惊艳,可里面花着心思,带着忠诚,许还有过往回忆的怀念……
有些,是只有蓝桥才能给的。
一个人活着,不仅仅只需要情爱,还需要更多更多东西。
他也想,成为崔俣身边的那个特别。
木同行了个极为郑重的下属礼,他单膝跪地,右手抚左胸,表情十分肃正。
崔俣有些惊讶,这个人以前并不会如此。
“属下木同,为主子效忠!”
崔俣目光倏的眯起,半晌才道:“决定了?”
木同抬头看他,目光炙烈:“是,决定了!”
聪明人之间说话,本就不用解释更多,决心与礼节,已表达一切。
“起来吧,”崔俣脸上除了微笑,并没有太多情绪外露,“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木同也不多发誓表忠心,反正日子还长,行动比什么话都准确。
木同身影隐于暗处后,崔俣看着杨暄,笑容略得意:“他是我的人了,以后你再影响,是不可能了。”
“连你都是我的人,我怕什么?”杨暄心里还是有点酸的,但他聪明的没表现出来,“我就是觉得,你对蓝桥……是不是太宽松了?他有点笨。”
崔俣笑容更大:“你不觉得,一个人开开心心傻乎乎过日子很好么?看着他开心,我心里好像都能跟着阳光起来,就像自己也能这样没心没肺过日子一样……想想就很幸福。”
看着崔俣亮晶晶似乎有漫天星辰洒在里面的眼睛,杨暄……垂头检讨。
他似乎好像从没让崔俣过过这种日子?好像自认识自己开始,遇到的都是杀机,意外,惊险,每时每刻都得抻着精神,连睡觉有时都得睁一只眼。
这条路,荆棘处处,危险重重,胜,则为王,坐拥天下,败,则死,身消骨灭。
他信自己,也信崔俣,二人携手,必能走到那最高位!
他的理想,不仅仅是坐到那张椅子,还想安黎民,整河山,创无上盛事;崔俣之才,亦不只深浅心机谋算,他心思玲珑,见识深远,每每无意间总有金句,促他思考,点他灵台。
这天下有崔俣,是大安之福,百姓之福。
可他从没问过,崔俣是不是喜欢这种生活。虽然崔俣表现的这么适应,这么游刃有余。
崔俣会喜欢看没心没肺的蓝桥快乐,会纵着蓝桥,或许……他一直喜欢向往的,是这样日子?这样平平安安,没有烦恼,傻傻乐着就能一辈子的日子?
若如此……
杨暄深吸口气,走到崔俣面前,握住崔俣肩膀,郑重道:“你放心,以后……我会让你过上这种日子。你只需要傻傻的,笨笨的,没心没肺过日子就好,其它一切,都有我!”
崔俣看着杨暄。
杨暄眸底墨色翻涌,可谓情切意诚。
崔俣伸手在杨暄眼睛前挥了挥,认真问:“你又吃错什么东西了?”
杨暄:“……嗯?”
崔俣眼角一横,丢下个看蠢货一样的眼神,走了。
喜欢看又不代表喜欢那么过,他还喜欢看蝴蝶呢,尤其小老虎扑蝶,难道自己也要变成蝴蝶变成小老虎?
河道上,小老虎不停的打喷嚏,把玲珑急的不行:“阿丑乖啊,难道你中午偷吃胡椒了?”
阿丑甩了甩头,圆耳朵抖了抖,看着东方河面,吊睛琥珀圆眼里涌上些许水汽:定是主人想虎大王了!真是的,离开没几日就想,主人也是太粘虎。没办法,去看看他好了……带点什么礼物好呢?
小老虎吊睛圆眼直直看向水面,肉爪啪啪拍船头:这两日抓的鱼都很美味,就它了!
玲珑一看小老虎动作就明白了,立刻把外裳脱了,拎着小老虎就往水里跳。
“嗷嗷呜——”
“哈哈哈哈哈——”
河帮众人赶紧遮眼睛,玲珑小姑娘虽年纪尚小还没发育,也只脱了外裳裙子,可胳膊小腿都露了半截!怎么说也是姑娘……近几日这样情景看惯了,每每相似时刻,他们只敢转身遮眼,不敢拦玲珑,更不敢拦小老虎。人两个玩的好,别说玲珑那蛮力,那护短的厉害娘,小老虎也惹不起啊,一爪拍过来能拍去半条命!
……
很快,王家秋宴的日子到了。
崔俣跟杨暄约法三章:“最好不要带超过三个人,要带的话,必须保证他们能力出色,不管武功还是潜伏工夫,都得让旁人察觉不到;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不危及安危,不能贸然出手;谨慎低调,避免一切暴露可能;最后,戴上面具。”
杨暄乖乖的全部应下,眼睛一溜,顺便去牵崔俣的手:“那你看我戴哪一个……”
崔俣正好侧身走开去取面具盒子:“我正好也要帮你挑。”
杨暄看着空茫茫的手,眉头紧皱。
这样情形不止发现一次了,近来每次他蠢蠢欲动想靠近崔俣,崔俣总能恰好转身,回回让他落个空。
崔俣拿过盒子,狐疑的看着他:“怎的愣了?想什么呢?”
杨暄手握成拳放在背后,微笑:“没什么。”
“你来看看,这个怎么样?”
杨暄看一眼崔俣手上勾着的面具,差点失手把面具盒子砸了:“这什么玩意儿!”
圆耳朵,圆脸,长胡须,吊睛琥珀圆眼,这这这这不是那丑老虎么!
“阿丑啊,”崔俣看了看手上面具,一脸‘这么明显你都认不出来’的鄙视,还顺手摸了摸面具上的圆耳朵,“怎么样,很可爱吧!”
杨暄:……心累的很。
他深呼吸,郑重提醒崔俣:“咱们是要赴王家秋宴,我戴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你怎么会想戴这个!”崔俣一脸震惊,仿佛刚刚认识杨暄似的,一脸‘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爱好’的惊奇,“这是今日才送来的新样式,你没见过,我才想让你品评一下……若你实在想戴,便戴吧,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
杨暄差点踹桌子,怎么就成他想戴了!
他抢过老虎面具丢到盒子里,郑重肃然道:“我完全,一点,也不喜欢丑老虎!”
崔俣叹了口气,一脸‘我懂熊孩子傲娇口是心非’的无奈:“好,你不喜欢,因为不喜欢便想尝试戴了有多丑多难受,我也是理解的。”
杨暄:……
“可是今日真不行,你得稳重些。”崔俣修长玉白指尖从一排面具上缓缓滑过,“金的太过奢华,银的又不衬脸色,黄铜的显廉价……”
杨暄修长眼眸跟着那玉白指尖一点点动,崔俣指尖速度快,他眼睛动的也快,崔俣慢下来,他也跟着慢,好像这纤长手指滑过的不是各色面具,而是他的心。
特别特别想抓住那只手,放到面前狠狠舔一口。
“要不就皮的吧,低调又服贴,还透气,戴着也不会硌到哪里不舒服。”
杨暄目光移到崔俣的唇:“……好,都听你的。”声音竟也有几分暗哑。
崔俣眼梢微垂,轻咳一声,转了身。
真不经逗。
原还准备亲自给他戴呢,现在看……挑面具都受不了了,戴更不行了!
“你自己戴上吧,”崔俣挥袖就走,“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