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刚进门,就见宁老太太在红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小家伙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老太太哄了他几句,这才抬起头来。宁缄砚叫了一声奶奶,老太太应了一声好,视线停留在祁安落的身上时,脸色骤然就变了。
宁缄砚就跟没看见他变了脸一般,捏了捏祁安落的手指,微笑着道:“叫奶奶。”
祁安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奶奶,说了一句很俗的祝寿语。老太太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疏淡的点点头,对身边的红姑道:“带客人进去。”
宁缄砚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将祁安落的手握得紧紧的,对着厚厚招招手,道:“过来,先进去打了招呼再过来陪太奶奶。”
厚厚很听话的到了他的身边,老太太的神色微黯,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态来。仍是和蔼的道:“待会儿到太奶奶这儿来,太奶奶给你好吃的。”
小家伙重重的点点头,脆生生的应了句好。老太太原本就没招呼客人的,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过了好会儿才让红姑扶着她回房间。
自从老太爷走了之后,她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到了房间刚关上门,她就闭上了眼睛,喃喃着道:“真是长大了。”
他竟然已经找到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红姑不敢说话,就在一旁站着。老太太就那么久久的沉思着,脸上的疲态更甚。红姑等了好会儿没等到她说话,试探着问道:“老太太,需不需要我叫那位过来……”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老太太没有说话,就那么久久的站着。红姑不敢再说话,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宁缄砚抱着厚厚牵着祁安落进入大厅,原本喧闹的大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视线中有震惊,有惊讶,还有羡慕以及嫉妒……
正同祝雅的父亲祝京山寒暄着的宁淄博更是握紧了拳头,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道:“阿砚这孩子还真是不懂事……祝老兄你先坐一下,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就急匆匆的上前,他并不是不知道祁安落的存在,只是他没想到,宁缄砚竟然会那么快将她带回来。
作为半个主人招呼着来宾,正在角落里和几个年轻女子交谈着的祝雅更是一脸的苍白,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
祝家这些年已不如从前,是因为她自称是宁缄砚的未婚妻,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风光。
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旁边已有看不惯她的人幸灾乐祸的道:“祝雅,这是怎么回事?那位,难道和你未婚夫只是朋友?”
这是赤裸裸的讥讽,声音刚落下,就有另外一人接着道:“他不是你未婚夫吗?怎么会带着别的女人公然出现?我要是你啊,就上去狠狠的闹一场,你这不是被人截了胡吗?你还在这儿辛辛苦苦的招待客人呢。”
这明显的是在煽风点火,分明是看准了祝雅不敢。祝雅的唇上已经咬出了血痕来,条件反射的朝着宁淄博所在的方向看去。
现在已不是以前,那晚宁缄砚在这宅子里做的事,宁淄博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他嘴上虽然说得好听,可他再清楚不过,宁缄砚未必会买他的帐,到时候他只会颜面尽失。
当祝雅看过来时,他脑子里立即就有了主意,示意她上前。祝雅咬了咬嘴唇,也不管那几个女人的冷嘲热讽,上前几步,挤出了笑容来,就跟一懂事体贴的小妻子似的,柔柔的道:“回来了。”
知道有好戏看,一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几人的身上。宁缄砚的眸色微冷,还未说话,小家伙就一脸嫌弃的道:“祝阿姨,你怎么又来我们家了?”
谁也没有想到小家伙会说出那么一句话,一时间祝雅的脸涨红了起来。眼中蓄满了泪花,柔柔弱弱的看向了宁缄砚。
但宁缄砚却并没有责备厚厚的意思,宁淄博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这是想当众让祝家没面子,也就是让他没面子。他堆出一脸的笑来,上前几步,道:“阿砚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奶奶的生日也不知道早点儿回来。”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落到了厚厚的身上,替祝雅解围,责备道:“小孩子别乱说话,祝阿姨可是我们家的客人。你忘记祝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了?”
他说到这儿,看向了祁安落,神色骤然就冷了下来,淡淡的道:“阿砚,这位是?”
“我妈妈。”不待宁缄砚回答,厚厚脆生生的道,嘟起了一张嘴,哼哼着道:“她给我做好吃的是想做我妈妈,讨好我。我才不稀罕。”
这话够打脸了,宁淄博的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向了祝雅,明明是该尴尬的,祝雅的眼泪却是掉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往外跑去。
宁缄砚这才叫了一声厚厚,罪魁祸首的小家伙将脸埋在了宁缄砚的肩上,扁扁嘴不再说话。
“雅雅……”闹了那么一出,祝京山的脸色黑得跟碳似的,看了宁缄砚一眼,追着女儿出去了。
“阿砚,你……”宁淄博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长大了,也用不着我管了。”他一副长辈的样儿,说完就拂袖而去。
宁缄砚眼皮也没抬一下,来这的人都是人精,谁会管这种事,立即又热闹了起来,三三俩俩的人上前和宁缄砚打招呼。
宁缄砚的内斗对外是保密的,外面的人只知道最后大权落到了宁缄砚的手上,却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但更没有人敢小觑宁缄砚。
因为宁缄砚的缘故,那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的女眷们对祁安落更是热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祁安落今天恍惚得厉害,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在她是跟在宁缄砚身边的,什么事都有宁缄砚先挡着,她只用微笑就行。
好在宁缄砚都只是打个招呼,粗粗的应付完,就以有事为借口带着他们上了楼。
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宁缄砚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先去休息一下,等待会儿吃饭再下来。”
祁安落自然是求之不得,看了看幽深的走廊,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是强烈。宁缄砚又接着道:“刚才那些,都别介意。”
他指的自然是祝雅的事儿,祁安落愣了一下,摇摇头。宁缄砚能将她带回来,还有刚才的那一幕,就能说明了事。婚约到底存不存在祁安落不知道,但祝雅,显然是一厢情愿。
宁家,还真不是一般的乱。难怪宁缄砚会带着厚厚住到海城去。出生在这种家庭,那得多用多少心眼?
祁安落心神恍惚,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奶奶那边?”
如果她没猜错,无论是刚才替宁缄砚说话的那位长辈,还是宁老太太,都是站在祝雅那边的。
宁缄砚微微笑笑,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什么都别担心吗?”他的眼神沉沉的,疏离而又淡漠。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推开了门,微笑着道:“这是我的房间,不过已经很久没住了。你就在这儿休息。”
房间明亮而温馨,和他所住的公寓的生冷完全不一样。矮几上插着一束桔梗,床头摆着一个白色的小熊。
祁安落有些怔怔的,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应了句好。宁缄砚看向她的时候她已和平常一样,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低声的叮嘱厚厚:“别乱跑,就在这儿陪着妈妈。爸爸下去一会儿就上来,知不知道?”
祁安落哪用得着他陪,赶紧的道:“不用,我自己呆着就行。厚厚不是要去看太奶奶吗?”
小家伙犹豫了起来,宁缄砚也没多说什么,道:“那你先一个人呆着,我先带厚厚去奶奶哪儿,待会儿他再上来。”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宁缄砚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带着小家伙上了楼。关上门,他眸子里的情绪再也遮掩不住,心脏的某个角落在那么一瞬间五味杂陈,疼痛难挡,他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她真是忘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宁缄砚就那么失神的站着,直到小家伙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想起刚才奶奶的反应,点点的钝痛在心里扩散开来。他原来只是怀疑的,但现在,他很清楚,当初的事儿,奶奶也脱不了关系。原来,他所以为的接受,都只是假象,是他太过于掉以轻心,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宁缄砚闭了闭眼睛,他完全不敢去想象,厚厚被留了下来,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也难怪她都忘得干干净净的。换做任何人,肯定都不会想再记起来。
他的拳头一点点的握紧,然后慢慢的又松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带着小家伙下了楼,到了老太太的门口,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自己进去吧。”
他会去见老太太,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