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若是皆为骠骑故,何来纷扰乱悠悠!”
“如今陛下身侧,竟有如此挑拨离间,卖舌弄唇之辈!”王粲才不客气,当场都给怼了回去,“这位……算了,某也没有兴趣知道小人姓名!此间皆为忠义之人,汝有何颜立于此间!还不速速退下!”
“大胆!”蒋济嘴上说着,眼角却瞄了一眼荀彧,发现荀彧微微摇了摇头,便退了下来,不再说话。
大殿之中其他众人闻言,尽皆默然,有些人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有些人却垂下脑袋,就此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骠骑将军斐潜,讨伐逆叛,确实是卓有功勋,可是当下局面,已经不可再封了。
只能说装不知道。
论职位,斐潜现在已经是骠骑将军,等同于三公,行关中三辅事,已经是顶级人臣,站在了最高的那一个层面上。
除非封一个大将军……
但是大将军原本大多数乃皇帝外戚专属,作为皇帝左右手协助统领全国兵马,如果真的封了斐潜作为大将军,那么斐潜真的履行职责,管理老曹同学的兵马的时候,那么是听还是不听?
所以在官职上,斐潜已经基本上算是升无可升!
至于爵位,其实说起来就像是锦上添花,并没有什么鸟用。食邑两千户也好,三千户也罢,其实也都是平阳区域的,也都是原本属于斐潜的底盘,如果说要该封,那么就要封在关中了,而一旦封到了关中,那就几乎是达到了异姓爵的顶点。
所以爵位封侯虽然还有些空间,但是也不大了。
先抛开有功不赏,或是有功难赏这个话题,单说如果将斐潜也列入不臣之列,指责斐潜怀有异心,那么几乎就等同于和斐潜撕破脸皮,公然决裂!
更何况这几年来,斐潜所作所为虽然略有些出格,但是天下诸侯那个不是如此?说斐潜擅自出兵进攻川蜀,难道曹操就是得到了刘协真正授意?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殿之中,一时静谧,呼吸可闻。
荀彧微微皱眉,他知道王粲清谈犀利,所以本身也不想多事,只要想着让王粲早早结束了朝会,就算是完事了,结果没想到一人说一句话,到是让王粲越说越是来劲,而且还公然逼迫得蒋济下不了台……
“陛下……”荀彧不得已,往前走了一步,沉声说道,“王仲宣所言甚是,可遣天使至冀宣诏……若袁氏三子执迷不悟,也休怪陛下天军无情!”
荀彧也想明白了,与其在朝堂之上和王粲争论不休,还不如先应了下来,反正这种事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什么操作空间都没有,比如拖一拖啊,然后等曹操将人头砍下来了,再宣导一下诏令什么的……
刘协见荀彧表示赞同,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旋即下令,让尚书台草拟诏令,准备发往冀州劝降袁氏三子。
王粲随后也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其他人也不敢多事,不久之后便退朝了。
大朝会完毕之后,自然就是开二朝会。
虽然说曹操现在还在冀州前线,但是荀彧作为后勤大管家,也就自然成为主持二朝会的人选,召集了相关人员,在司空府衙之内开会。
“此事,有些蹊跷……”刘晔朝着荀彧拱拱手,缓缓的说道,“王仲宣此来,仅是为了……袁氏三子之事?”
这显然不可能。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毕竟之前去接王粲的是刘晔,所以刘晔必须先说出来,以免将来出现什么不对的时候,不至于说自己有什么过失。
荀彧看了刘晔一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夏侯惇则是皱着眉,并没有说话。虽然说当初刘晔带着的是夏侯氏的护卫,也确实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护卫来说,也不见得全数能够听懂士族子弟之间的潜台词,所以如果有什么疏忽,导致在细节上遗漏了什么,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来夏侯惇也不说清楚究竟其中有什么奥妙,二来也不确定刘晔究竟是尽力了,还是放水了,所以当下也只能是沉默着,不表态。
满宠低着头,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王粲前来许县,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又或是多管闲事来的,肯定有他的意图,而之前不管是满宠也好,亦或是荀彧也罢,都是防备着王粲在朝会上说出一些什么来……
结果么,虽然王粲确实说了一些事情,但是和他们原先意料的相差很多,就像是准备了一大堆护甲穿在身上,然后对方只是挠了两下痒痒,感觉上别扭得要死。
“贡品都检查了?”荀彧再次确认道。
蒋济在一旁说道:“都查过了,所有上贡的物品都查过……”蒋济也并非是鲁莽之人,之前在大朝会上,也不过是因为需要一个人挑拨一下王粲的情绪罢了,毕竟人只有在愤怒的情况下才会显露出一些平常隐藏的东西,只可惜没有达成目标。
荀彧也不怎么相信有东西会在贡品当中,虽然说一路前来是骠骑将军的手下在看管,但既然是贡品,自然是要有清单来清点,每一项都是当着双方的面清点检查过的,就连装贡品的盒子,也都是重新换过,要说在贡品当中做了什么手脚,可能性真的非常低。
“所呈贡品,不外乎一些锦缎、皮裘之物,也是寻常……”程昱也是想不通,“并无什么暗藏玄机……”
“莫非落在另外一人之处?”夏侯惇问道。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另一人虽说是川蜀名士,然而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不过是谶纬立像而来,别无他求,上殿也并无言语,行为举止亦无僭越……若说另有图谋……嗯……应不至于……”
排除了这个,又排除了那个,转了一圈回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嫌疑。
那么是否真的就只是如此?
骠骑将军斐潜纯粹没事找事,就是来吓唬一下他们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心中也不确定,不由得纷纷再次思索起来。
“既然人和物都没有什么问题,而王仲宣在朝堂之上又只是说了袁氏三子而已……这么说来……似乎……”郭嘉沉吟着,忽然一拍桌案,“坏了!却漏了一事!我等皆为王仲宣所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