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在征西平阳府衙门口汇集起来,围着大车啧啧称奇,要不是还有卫兵在车前值守,说不定都有人直接上手了。搞得斐和与斐虞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是现在是要不要给这些来祝贺的宾客们唱名。
“不会是妖术吧?”
“不可能,方才切了一个,是真的……”
“听荀治中说了,今日晚宴便用此车之物!”
“哇……如此说来,岂不是有口福了?”
“听说了没有?征西麟儿取名为蓁……这蓁一字,岂不是暗合此事……”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啊……这……这倒是真祥瑞了……”
“若是如此,此子,此子……啧啧,恐怕是贵不可言了……”
众人议论的风潮,就连冬日的寒风都压制不住,迅速的在平阳左近波及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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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场风潮,则是在冀州内悄然的卷起。
袁绍击破了公孙瓒,绞杀了公孙一族之后,吞并了公孙瓒残留下来的兵卒,并将其分割给了长子袁谭和次子袁熙。
同时,袁绍分封袁谭为青州刺史,封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各自开府领军。
沮授反对,认为是诸子分立是取祸之道,但袁绍坚持是要令三子各据一州,以观察其能力,并且坚持意见,直接挟大胜之势就分封完毕了,没有给冀州人士留下任何的机会。
这件事情,就在冀州掀起了轩然大波。
冀州士族豪右,跟着袁绍打生打死,出钱出粮出人力,为的是什么?难倒就是为了所谓的大汉事业奋斗终身?正所谓挂在嘴边的大汉事业接班人都是耍流氓了,更何况袁绍这么干连口头上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吃相太丑陋了吧?
麻痹的这和原来说好的不一样啊!明显是货不对版啊!
若是大汉有三包政策,有什么消费者协会,说不定冀州的士族豪右也准备坐一坐引擎盖了……
袁绍倒是很蛋定,表示三包就是坏了不包修好,换了不包原厂,退了不包退款,有意见就去找有关部门啊,兵权在手,膀大腰圆的颜良文丑站了上来,扫视一圈,谁赞成谁反对?
于是乎包括沮授在内的许多冀州士族弟子,纷纷低下头,表示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不过,低头归低头,这憋在肚子里面的火,然后又被阴风一吹,就跟火星落在木炭之上,渐渐的眼珠子就红了起来。
凭什么袁氏大口大口食肉,冀州人连汤都喝不到几口?
钱是冀州人出的,粮是冀州人种的,兵是冀州人攒的,好了,现在打赢了公孙瓒,袁绍两傻儿子扑上来,一人一块把肉分光了,有这么玩的么?
“……燕南垂,赵北殇。黄菊落,庄禾荒。章台下,骨满仓。有维鹊,失巢亡……初闻此言,某亦不当其真……未曾想,果如其言啊……”沮授坐在桌案之上,举起酒爵,咕嘟嘟几口喝完了,重重往桌面一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燕赵之地,南北垂殇!”
田丰默不作声,只是举了举酒爵,陪着沮授喝了一杯。
“元皓兄!若知今日,可悔当初?!”沮授有些喝多了,拍着桌案叫道。沮授最早是跟着韩馥的,当年也是担任了韩馥的别驾,在袁绍入主冀州的时候,就劝阻过韩馥要懂得控制袁绍力量的发展,结果韩馥并没有听从沮授的建议。
田丰呢,当时和韩馥并不对付,因此在袁绍来冀州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说是和袁绍一拍即合,然后袁绍大张旗鼓的拜访田丰,给足了田丰的面子,也摆出了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然后田丰自然投桃报李,后续牵线搭桥,最终导致韩馥的覆灭。
“公与,汝醉了!”田丰沉下脸说道,“来人,扶沮从事歇息……”纵然田丰气度再好,被沮授这样几乎是指着鼻子责骂,也是有些遭不住。
几个仆从近来,先朝着沮授行了一礼,然后上去抬着沮授便往客房而去。沮授迷迷糊糊的,时不时咕噜两句什么,但是这几个仆从就跟听不见一样,或者听见了也装作听不见。
田丰看着沮授被抬了下去,沉默良久,然后朝着垂手立在堂下的心腹招了招手,伸头过去耳语了几句……
心腹会意,低头领命而去。
寒风带着雪花滚滚而落,遮蔽了视线,也似乎开始遮蔽了人心。
在冀州邺城,郭图拜见了袁绍,禀报道:“近日听闻乡野传唱此谣,其中多有诋毁主公之意……恐是有人指使……”
袁绍皱着眉,说道:“公则以为何人所为?”
郭图笑了笑,笑容多少带了一些阴森,拱手说道:“图未曾得知。不过……图私以为,此谣广为传唱,何人可获其利,便是何人所为……”
“何人获其利?”袁绍喃喃的重复道,眼眸当中寒光乍现,“公则可有良策?”
“这个……”郭图有些迟疑。
袁绍会意,沉声喝道:“都退下!厅堂二十步内,若有未经号令,意图窃听者,一律杀无赦!”
“唯!”堂下护卫的甲胄之士顿时大声应答,然后便是铁片铿锵之声渐渐远去。
“公则可明言之……”袁绍压低了声音。
“主公……”郭图拱拱手,也是低声说道,“这个……若说这个……岂不败坏同僚之谊……图实不敢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郭图飞快的瞄了一眼袁绍的面色,紧接着就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主公相询……图也只能直言不讳了……”
“嗯……公则请讲……”袁绍的面色稍霁。
“启禀主公,”郭图低声说道,“图曾闻,猎户饲犬,捕兽山间,不得血肉,犬欲反噬,便击其腰身,断其爪牙,犬乃安伏……”
“击其腰身,断其爪牙?”袁绍重复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