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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兵卒一边替战马松松肚带,一边取了葛布,替战马擦去眼屎和雨天糊上来的泥水,如果是晚间的扎营,甚至有条件的话还要替战马洗刷干净,用干布将战马全身上下都擦得干干净净才行。马匹虽然也会游泳,行走浅滩什么的也没有问题,但是马匹却喜欢干净和干燥的场所,才能休息得好。
片刻之后,黄旭在一侧说道:“君侯,下马歇息吧,前后都安置妥当了。”
“好。”斐潜环视一周,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这才甩蹬下马,将战马缰绳丢给亲卫,然后在黄旭的陪同下才走到一旁搭好的遮雨棚之下,将湿掉的大氅脱下。
至于庞统,早就在雨棚里面,脱了湿掉的外袍,正坐在胡凳之上,奋力的绞水……
临时的遮雨棚很简单,找个不积水的平地,用长矛扎在地面上作为支撑,然后用绳索将布幔固定住,便成了一个简单且方便的临时遮雨棚。
作为一军统帅的斐潜,话不需要很多,但是行动却要做在前面。
出发的时候,斐潜便要第一个站起来,休息的时候,斐潜便要最后一个下马,在这样的举动当中,虽然简单,却能让兵卒知道有这样一位统帅在陪着他们,心中自然多了几分的心安,少了几分的怨言。
能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同一个马勺搅食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偶尔为之,并不能天天做,毕竟是上下有别,什么人便该做什么事情,这是斐潜学到的汉代的一种无奈。
继承了大部分周朝的礼节的汉代华夏人,在这个时代,作为上位者,在一些小事上动不动说一声谢谢,或者是一声有劳,都会很吓人的……
因为这些话,或者所这些“礼”,是针对于接近于平等地位的人,相互之间才有的,贸然和周边属于从属地位的人做这些客气的话语和举动,除了会带来惊恐的反应之外,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效果。
这条所谓平等人权的道路,就连后世都没有能够完全走到,更何况当下才半脱离奴隶制度的汉代?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早一步到了遮雨棚内的赵云和徐晃站在一旁,拱手行礼:“君侯。”
斐潜将湿掉的大氅交给黄旭,然后招呼着,说道:“坐,都坐。怎么样,粮草辎重跟得上么?”
这一次从阴山南下,斐潜就将张济、张绣、张烈三人留在了阴山,主管军事;调了原本在永安的常林去阴山统管民政,而将赵云和徐晃都带了回来。
常林虽然没有像是贾诩或是庞统一样的计谋百出,但是在沉稳老练上却也不差,因此在阴山周边威胁已经减少,主要就是控制环境卫生,防止瘟疫爆发,协调安置流民生产的这些事情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的蒲子县城的陈睿调永安城担任县令,而蒲子县城则是提了这一段时间在胡人教化上表现卓越的太原王氏的子弟,名叫王凌的来担任。
斐潜甚至还想调西河的崔均到太原……
虽然说崔均还没有正式的答复,但是估计问题不是很大,毕竟西河和太原哪一个好,哪一个差,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只不过西河士族子弟偏少,胡人众多,而太原则是士族林立,王温等家族如何平衡调理,更加考验执政能力而已。
至于赵商,太有能力了,先调回平阳,担任学宫祭酒,在品级上提升一级……
而作为崔均考虑的,不过是从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转为斐潜所任命的官职罢了,换句话说,就是正式的并入斐潜的派系当中来,当然,其实崔均原本就算是半个身子踩了近来,因此来说,全数并入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至于西河的太守之位,斐潜考虑让杜远暂时假一段时间看看再说。毕竟杜远这一段时以来,掌管了这么斐潜后勤事务,也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差池,再他在平阳也少不了和胡人打交道,到了西河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最重要的是,杜远在西河,斐潜便可以将民生政事,胡人教化等等事务扩展开来而不会有什么过程损耗……
贾衢暂时还不动,就是将他的原本的那个“假”字给去掉而已,毕竟上党壶关是太行山出入口重要的关口所在,没有一个比较可靠一些的人员坐镇,斐潜也不能放心。
荀谌枣祗在平阳,协调统领平阳的民生政事,至于关中前线这边的事情,自然就主要是斐潜和庞统,还有贾诩……
嗯,想到了贾诩,这一只大甲鱼溜出去就没有个消息传回来?
沉水里了?
这家伙。
徐晃说道:“亏得君侯远见之明,修整官道,如今车辆辎重还算是跟得上,不过这消耗……若无补充,以某计算,最多还可支撑十日……”
斐潜点点头说道:“某已向左冯翊派去传骑,让元直准备了,这个不用担心,左冯翊的这些子弟,为保不受流民洗劫,这些粮草还是拿得很痛快的……另外平阳和河东的粮草也会调派一些过来,只不过还需要周转些时间罢了……”
河东太守王邑见道斐潜将杨彪又给收拾了一番,连忙慌不迭的又筹措了些粮草物资等运送过来,说是劳军,但是其中的意思基本上大家都明白。
徐晃点点头,表示明白。在阴山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徐晃也慢慢的有些后世所描绘的雏形了,少了几分的急躁,多了几分的沉稳。
“斥候方面呢?”斐潜转头问赵云道。
“启禀君侯,”赵云拱手说道,“尚无发现异常……不过斥候回报说,关中往东,往南迁徙的人流明显增多了……”
斐潜默然,目光眺望向了长安,为了保持部队隐蔽性,也为了尽可能顺利的解决战斗,斐潜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出旗号,因此关中的人不知道斐潜已经南下,而是见势不妙,纷纷逃命避祸也就在所难免了……
就在此时,几名骑兵从前方拍马而来,踩踏得路面雨水泥水四溅,翻身下马,急匆匆几步来到了雨棚之前拜道:“启禀君侯,于六十里外遇一行十二人,言称乃君侯旧识,前来寻访君侯……”
斥候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带来的名谒取出,呈了上来。
“旧识?”斐潜皱着眉,接过了名谒,“关中某何来旧识?”
一旁的庞统穿着刚刚拧好的皱巴巴的外袍,好奇的将脑袋伸了过来,一看之下,不由得笑了,说道:“哈哈,君侯,喜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