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招抚和平叛,一次接着一次循环反复,也似乎是没有一个尽头。
就象荒原上的野草,一茬接着一茬。
马超当下的部队,其实说是汉朝兵马,还不如说是以部落为主的,礼法也颇为粗疏,上下之间,也还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现在马超组织兵卒的时候,上情下达颇为简便,临阵应变也异常的灵活,再加上西凉人原本的一些野蛮凶悍之性和骑军特有的灵活来去如风的战法,所以马超的部队其实整体战斗力还算是相当强的……
因此虽然知道池阳并不好攻打,但这两日没有任何人有什么怨言或是退缩的意思,就等着马超能够多少拿出点主意来,便展开行动。
“昨日马都尉带队出去,摸到四周乡里,抓了几个守乡的巡兵,问话之后就杀了……不过小兵小卒也不知道太多,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马超也是有些烦恼,不由得和庞德说道。
这才是马超最为头疼的地方,对于池阳城内一无所知,有多少兵,怎么布置的,城中防备如何,统统没有概念,这要打池阳,又该怎么打?
那个该死的李傕!他现在躲在池阳的那一块,是不是在池阳府衙之内,还是在池阳的城中校场?但是不管在哪里,只要是擒住了他,定要让他受足七天七夜的苦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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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啊!火啊……”
张燕沙哑的嘶喊着,觉得自己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上下左右都是火焰,就连天空和岩石当中都喷出了熊熊烈火!
站在山脊之上的兵卒,也都似乎由火焰组成,他们在叫嚣着,在欢呼着,举着各式各样的同样由火焰组建而成的兵刃,在收割着自己身边的儿郎们的性命……
身上的战袍已经被点燃,身上的铁甲也是被火舌舔得滚烫,裸露在外的须眉头发,已经被全数灼焦!黑烟如同巨蟒一般,在山谷之中翻腾,呛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呛得似乎每一口的呼吸,都像是在呼吸着火焰。
“……大统领!大统领!”
忽远忽近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空中的一道亮光,击碎了四周的情景,张燕睁开眼睛,多少清醒了一些过来,不过神色当中却依旧充满了恐惧。
“大统领,没事了,没事了……来,喝些水吧……”
昏暗的草屋之内,一人小心翼翼的扶起张燕的身躯,尽量不触碰到那些鲜血淋漓的被火焰烧伤的地方,端着一碗水,放到张燕苍白的嘴唇旁。
张燕昏昏沉沉,勉力喝了一碗水,便又无力的躺下。
草屋之内的人沉默了片刻,便悄悄的退了出来。
这是一个建在小山坳之内的草屋。因为搭建得仓促,所以十分的简陋,若不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下雨,恐怕连雨水都未必能够完全遮挡得住。
在小山坳远处的入口处,用了些砍伐下来的树干勉强搭建起一个栅栏的模样,几个人在那边值守,而这些人,便是当下张燕仅存的人员了……
“……大统领这伤……”离开了草屋一段距离之后,其中脸色焦黑,头发有些卷曲,像是有些胡人的血统的人低声说道,“……周边的草药都找了,可是就不见好……这两日,昏睡的时间是越发的多了……恐怕是……”
“混账!”另外一名须眉大汉怒声道,“说什么混账话!大统领……大统领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他娘的才说混账话!”先前的那人也不忿的说道,“好起来,谁他娘的不希望大统领好起来!可是现在要想办法,不是他娘的光在那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什么叫不痛不痒的话!老子说大统领会好,这能是不痛不痒的话么!”
一名壮汉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呵斥道:“闭嘴!都别吵吵了!有这气力,还不如多干些正事!卷毛,草药还剩多少?”
头发卷曲的汉子摇了摇头,说道:“白雀统领……这剩下分量不多了,今日敷了也差不多没了,等下我还要去那边的山头看看去,希望能再找到些……”
“好,这山陡峭,自己多少小心些……”壮汉拍了拍卷毛的肩膀说道,“大伙儿都是心急,说话多少冲了些,别往心里去……眼下,就剩我们现在这几个兄弟了,大伙儿更应该协力才是,黑胡子,你说是不是?”
须眉大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卷毛拱拱手,说道:“小弟说话没脑子,卷毛哥别在意……等下小弟就去林子里面搜寻搜寻,看看前两日放的套子,说不准还能带点血食回来给大统领补一补……”
正说话间,忽然一人急切无比,但是因为山路难行,所以跑得有些踉踉跄跄,到了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不好了!山……山外……山外来了……一队人马……”
“是哪里的人?”白雀统领连忙追问道。
“……是……是那个征西将军的人……看到,看到三色的旗帜了……”
众人脸色皆是大变,一时间不知所措。
“取兵刃来!”白雀大吼道,像是跟其他的人讲,也像是给自己在打气,“既然都没有了活路,那么就拼一个算一个!”
众人也是纷纷呼喝着,然后各自举着刀枪便赶往山谷谷口那简陋无比的栅栏处……
“……你!是你!”白雀赶到了谷口,却看到了在对面队列当中有个熟悉的面容,不由得愤怒的举起了战刀,砍在了面前的木桩上,“浮云!你这个无耻小人!背叛大统领!你还有脸来到这里!老子要杀了你!”
赵云立马横枪,在三色旗帜之下,看着在谷口咆哮着的昔日同僚,一时间默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