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可是,即便知道了这一点,她却依旧固执的把那当作是自己的初吻。因为,哪一吻,是她主动献给他的;也因为,那一吻之后,这一生中她最幸福的半日就此终结。
从那之后,再无一刻她有那般幸福……
良久,唇分。她缓缓直起腰来,静静的看着依旧处在沉眠之中,浑然不知道曾生过什么事情的张舟,眼眸中波动着的甜蜜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睿智。这些情绪升腾起来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她彻底从那半日的无忧无虑中脱离了出来。
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在光芒照耀下逐渐变得明亮的窗帘的影响下,张舟那由模糊变得清晰的面孔,逃避似的转过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套着拖鞋,踢哒踢哒的向着浴室走了过去。
既然她的感冒已经好了很多,那做饭的事情还是交给她比较好。更何况,他似乎累得不轻。她并没有看到,她踢哒踢哒的远去的时候,躺在沙上状似沉睡着的张舟的眼睛悄然睁开了一条缝,偷偷注视着她的背影。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熟悉她的性子,害怕他睁眼之后她会因此变得羞涩起来的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已。
他注视着她背影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疑惑的意味。还是那句话,他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他明白她轻易不可能主动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主动吻他?
他思考了良久,直等到浴室里淋漓的水声停歇之时,他才有了几分头绪。那家伙做出这样的举动,莫不是是因为那个所谓的死亡的危机的缘故?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为了……想到这里,触碰到了几分李艾想法的他紧皱的眉头不由得纠结出了带着几分怨气的模样。明明都告诉过她自己有能力应付的……
可是,转念一想,那几分怨气又默默的消散了开来。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关心自己。她关心自己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值得埋怨的?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嘴里的考验什么的,只是并不是真的存在……她之所以立下到圣诞节为止的期限,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有些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如此确信这件事情呢?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思绪一放即收,重新回到了李艾的异常之上。即使知道那所谓的考验只是一个幌子,他也还是想要解开李艾的顾虑,让她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他所倾注的温柔里,就像昨天一样。
可是他思考了很久,也找不到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方法。最后只有放弃,无力的现只有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才有可能让她放松下来。这让张舟很是不爽,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所有的怒气都放到那些还没出现的要置他于死地的妖魔异类身上,很有在那个时候大开杀戒的冲动……
靠在废墟里一面残破的,被各种各样的或随季节变化而枯萎,或逆季节变化而青翠的绿植所缠绕的墙壁上的墨音宝儿终于抬起了埋在双膝之间的螓,扶着残墙站起身来,一双带着几分复杂的眸子望向了被黎明所耀白的东方天际的地平线。
“该来了……”她低声喃语着。眼眸中的复杂神色更甚,而在那复杂之外,却是多了几分脆弱。那脆弱明显和显露在王越眼前的脆弱不同,似乎更多了几分生涩的味道。
如何能不生涩呢?这七百年来,她一直在那个人面前强撑着,几乎从不表露出自己的不安和脆弱。她装着冷漠,装着淡然,努力的掩饰着曾一次又一次动摇的心境……算起来,这或许是那之后,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吧。她明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可是,在知道她即将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才察觉到,原来心中的情绪早已经积累到了无法控制住的程度。
有一缕细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嘴角还沾染着血迹的墨音宝儿应声回头,就看到了一头白,拄着拐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个陪伴了她近千年的人。
“婆婆。”她哽咽了一下,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旋即再也绷不住,扑到她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起来。在王越面前她只是默默流泪,在孤身一人的时候她也没有痛哭,可在看到她之后,她却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痛苦……
“唉,你这孩子……”那老婆婆叹息着摇了摇头,抬起枯瘦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背上,闭上眼睛,轻轻的抚着她不住颤抖着的后背,放任她撕心裂肺的在她的怀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