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各位大人,奴才以为,若论对世间万物之规律的探索,欧罗巴诸国都缘起于他们所说的古希腊文明。 而古希腊诸多先哲所做的学问,现如今也被西方诸国因为其当代学问的真正先驱。”
对尤里的开篇,尽管有些重复,但弘毅还是使劲点头——给杜、朱等人灌输新思想,有些时候是需要反反复复的。
“古希腊的哲人总是在冷静地看待客观世界,始终在思考,我们存在于的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上的物体是怎样运动的?”
“泰勒斯[1]说,万物源于水,是水的变形,但又复归于水,水包围着大地,大地在水上漂浮,不断从水中吸收养分。赫拉克利特[2]说,万物既不是神创造的,也不是人创造的,而是由火产生的。火浓缩而变为气,气浓缩而变为水,水浓缩而变为土,土融解产生水,水蒸发产生气,气又返回到火。德谟克利特[3]认为,一切事物的本原是‘原子’和‘虚空’,具有各种形状的、大小不等的‘原子’构成万物,‘虚空’是原子运动的场所。”
这一番详细描述,弘毅倒是多多少少能够理解,毕竟《古希腊哲学史》是国际政治专业学生的选修课之一。但杜笃祜和朱昌祚等人那简直就是云山雾罩了。好在作为儒生,他们对不了解的东西还是抱有一份基本的敬畏的,听得还算认真,也不时点头赞许或者摇头质疑,但至少没有嗤之以鼻。
尤里显然是被这样一种包容的氛围所鼓舞,继而鼓足精神,深入说开了。
“赫拉克利特在观察世界时认为:一切皆流。万物皆变。他形象地用奔腾不息的河水来说明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在不断地运动、变化,不断地产生、消亡的道理。”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此时,朱昌祚若有所思的应对一句,却是用的禅学。
“呵呵,云门兄所言极是。不过禅学所阐述的道理。这些西人自然不会理解。他们始终是形而下的多一些的。”弘毅平静的解释一句,继续做聆听状。
“谢贝勒爷、朱大人点拨。”尤里不得不停下来应景一句,看到小玄烨的神情,这才继续说道:
“这位赫拉克利特还说过:‘我们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始终认为事物都是对立面的统一,所谓互相排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不同的音调造成最美的和谐。”
“亚里士多德面对客观世界的种种现象在找原因。比如为什么物体下落的快慢是不同的?他认为物体下落的快慢是由它们的重量决定的。物体越重,下落得越快。车子为什么会运动?他认为必须有马拉它或者其他的力推动它,车子才能前进。”
说到具体现象,杜笃祜和朱昌祚终于容易理解一些了。也跟着小爷的模样时不时点头。
“亚里士多德认为,物体在造成之后并不是总是静止的,他发现有截然不同的两类运动:一类是自发的运动,物体都有趋向其‘自然处所’的特性,石头这样的重物体向下落,火焰这样的轻物体向上窜腾,石头越重就应当降落得越快。另一类是强迫的运动,停在马路上的车,它没有‘自然处所’,所以必须有马拉的力或者别的什么力作用于它才会运动。”
“所以,在西方人的眼中去解读古希腊学者,会把他们的思考方式用一句话进行概括,那就是‘天人相分’。也就是说,古希腊先哲更加关注的是自然,也把自然当作研究对象,而把人和自然相分别开。”
弘毅心中大为赞叹——尤里的“西方哲学史”课程一定是a+!
“怎么?西人果然蒙昧,居然不懂什么叫天人合一吗?人怎么可能和自然相分别呢?两者恰恰是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的!”朱昌祚又开始大摇其头了。
“这……”
显然,尤里的“中国古典哲学”不及格!只能由弘毅亲自出马了。
“云门兄,此处我倒有些一家之言,不知可否一论?”
“大人有何赐教?昌祚洗耳恭听就是!”朱昌祚不能不给皇子贝勒面子,但语气之间依旧是不太服气。
“好!诚如你所说,我们中国先哲是追求天人合一的,认为人与自然就是应该融为一体的,以求和谐相处。可以说,我们是由内而外,通过内省而外达至臻至善。”
“贝勒爷好见识!的确不错!”
朱昌祚不得不对一个三岁娃娃的学问加以充分肯定。
“云门兄谬赞。而古希腊之人与中原先秦诸子不同,他们思考这个世界的时候,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对面去打量它的,好像将世界捧在自己手中观察一样。”弘毅小心翼翼解释着,深怕朱昌祚不理解。
“狂妄!简直是无法无天!”朱昌祚果然指摘起来。在他的理解中,天地万物自有其法,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怎么可能跑到什么世界的外面去观察世界?那里岂不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哈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云门兄不必太介意。毕竟,我们中国之人历来是敬天法祖的,就连历朝历代的君主,只有真龙天子才可替天吊民?而西人却历来把上天之事完全交给了上帝或者诸位神仙,天庭与人间之间全靠教士或者巫师来沟通。想必就是如此吧?”弘毅说了一个朱昌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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