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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怎么可能,初学者是不可能在雕刻这样难度的木雕时不受伤的的,大大小小的割伤是必会经历的事。
叶黎也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手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她忽然笑了起来,抬起右手,微笑道,“您是在想我的手为什么没有受伤吗?”
“人有血肉之躯,遇利器为之所伤,但我不会,它们伤不了我。”说着她伸手摸向桌子边上的小刻刀,刀刃划过她的指腹,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康永玉眼里惊疑不定,这位叶小姐究竟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其他,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目的?”康永玉依旧挺直着腰杆,不惊也不慌地道,也没想着把自己的徒弟伙计们叫来,这么久了,还没有人出来,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么多不对劲他怎么会没发现。
叶黎微微一笑,眼含深意,“我说过,我姓叶,来向你求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你要我给你做什么木雕?”康永玉苍老而睿智的眸子变换不定,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作品居然会惹来这样的人。
叶黎轻轻摇头,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拿起了桌子上她之前雕刻的那尊仕女小像,叹息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雕眼睛吗?”
她也没想着听康大师的回答,继续说下去,“我可以模仿的分毫毕现,但我给不了它神.韵,所以它顶多只是件精致好看的工艺品,却谈不上艺术。”
叶黎忽然转头看向康永玉这位老人家,“但您不一样。我见过您的作品,带着灵魂的作品,让人叹为奇迹。”她话语和神态中充满了对他的尊敬和赞誉。
康永玉苦笑了几声,“我这点手艺还勉强能让你看得上眼了。”
叶黎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落在他那双布满皱纹,粗茧的老手,目露淡淡的疑惑道,“这是双什么样的手,几乎能赋予死物灵韵?”
“而我,要的就是你这双手。”
“你……”康永玉他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将他的木雕事业视若性命,而要他的手就等同于让他去死。
叶黎慢条斯理地道,“你先不用着急拒绝我,我不是求,而是换,一物换一物,我记得你最大的遗憾是你才两岁的孙子吧。”
康永玉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孙子,他们康家四代单传唯一的宝贝孙子,他儿子以前落下过病根,四十多岁才有的孩子,结果一出生就是个脑瘫,这几年,家里想尽了办法,斥尽巨资,却医治不好,想他康永玉被分为木雕大师,徒子徒孙无数,但最后子孙后代却无法传承下去,还连累康家香火。
叶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的儿子康怀云这一辈子都只有这一个孩子,除此之外再无子嗣缘分。”
“只有你愿意把你这双手典当给我,我可以,让你的孙子好起来,做一个正常人。”叶黎的话语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直戳康永玉的心窝。
一生心血凝聚的双手,和唯一的后代子孙,相比孰轻孰重?
康永玉瞬间苍老了许多,他闭上眼睛,微弱道,“我愿意,你拿走吧。”
他将木雕视为他的性命,但唯一的孙子却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人,怎么可能真的超脱世俗呢,即便看淡了名利,还有世俗关系,子孙血缘的牵绊。因为这是他们觉得证明他们在世上活过的象征,延绵不绝的子孙,生命的永恒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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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永玉给他的孙子起名为康远木,清霜雕远木。
八号当铺的地下密室里,叶黎将一个玻璃瓶放在了木架上,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的是一双鲜活而苍老的手。
千千万万的世上,有肯为子女血脉倾其所有的人,也有能亲手让儿女置身深渊的人,八号当铺的新客人就是其中一位,应该被称为受害者的人,唐泽雪穗,还有桐原亮司。